“這麼久了,我這還算是第一次因爲輔助人員抽掉過來做這樣的事情。”
說話的老大哥感慨地點燃了香菸，深吸了一口，帶着點兒滄桑的鬍子茬讓他看起來像是個有故事的男人。
現場一片混亂。
“我的腳，我的腳,哎呦,這不會廢了吧,好好的,這是怎麼搞的？”
“哎,哎,你們輕點兒啊，這個,裝修費誰出？”
“我的房子，我的房子，我的……”
亂糟糟的叫喊聲中還夾雜着哭泣聲，顯然這一次的損失有點兒大，而這些損失,他們不敢找安全局的人索賠。
五樓上已經是一片狼藉,看到牆上長手不要怕，上面臉還露出來了，還有那種半拉屁股嵌在地面的,更有跟洗手檯融合成一體的，還是腰部位置,尷尬至極。
這種種情況,都是斐真走了幾步之後,滿意了一馬平川的效果之後，“平川”消失，便成了這樣。
現場恢復了原貌,而結果……該慶幸沒有人直接因此死亡吧。
斐真站在鄭和明身邊兒，看天看地，餘光看看現場，可能也是因爲沒人死亡吧，混亂得還挺有意思的，不時聽到有人跟拿着工具的搶救人員商量讓他悠着點兒，萬一損傷點兒啥，補不起來之類的。
也不是補不起來吧，就是補起來太貴了。
在這個世界，大部分損傷造成的殘疾都能夠通過替換成機械假肢之類的彌補，大概五年前，就已經有機械內臟了，這種科技發展還是很令人安心的，只要不是什麼關鍵部位，還是能夠讓人補一補的。
“誰不是第一次見到？”
鄭和明滿心的無奈，擡手看了下表，這個點兒了，本來他早就可以交了任務稍稍休息一下了，卻不得不因爲這種意外事故停下來，等着搶救組完事兒之後再走。
這也是安全局的制度，誰闖的禍誰要負責到底，這種負責不是說一個人完成全部的搶救，但陪着看是必然的，也是少有的可以看個熱鬧的時候了。
懲罰什麼的，都是日後的事情。
“哈哈。”
老大哥顯然覺得挺歡樂的，他手上動了動，一個被嵌在牆裏好一會兒的男人終於被放了下來，困住他的牆壁好像有剎那化作了流沙，鬆軟之下面朝樓梯的男人差點兒直接摔到樓梯上。
幸好被過路的搶救組人員扶了一把，善意地笑着：“哥們兒，小心點兒！”
“謝了，謝了。”
男人還年輕，哪怕這經歷有些嚇人，卻沒對他造成太大的恐慌，還有點兒好奇，“這就是超能力啊？”
他回頭看向牆壁，剛纔感覺柔軟就像是錯覺，他擡手摸上去，還敲了敲，那牆壁很是堅硬，承重牆嘛，貌似還有些厚。
搶救組的人員並不是全員超能力，老大哥之下，還有兩個，其他的人就都是普通人了，解救人的方法也不是那樣快捷便利，跟建築物融合在一起的，只要不是承重牆，該上電鑽就上，該砸牆就砸，不時有哐哐哐好像拆家一樣的聲音傳出來，還有些煙塵從門口浮出。
“行了，你們有事兒先走吧，到這裏就差不多了。”
人都解放出來了，具體的善後事宜，還要其他組的人員來做，也不需要一線人員奉陪到底了。
“行，那我們就先走了。”
鄭和明瞥了一眼幾個箱子，剛纔爲了節省超能力，他直接把箱子放到了一邊兒，看似誰從這裏過去都能碰到，其實，斐真撇撇嘴，這樣想的都是做夢，這鄭和明做事真的是很謹慎啊！
後面的路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鄭和明本來還是在前面走，讓箱子在他前面開路，可想了一下，頓住腳步，衝着臺階上的斐真伸出了手臂，“公主殿下，請。”
斐真愣了一下，搭着他的手臂，往下走的時候感覺到了走在絲綢上的順滑，明明是那樣老舊窄小的臺階，可她就像是踩在傳送帶上一樣，哪怕不邁步，都能被帶着往前走，這是、把自己當箱子帶動了？
沒有多說什麼，心繫，心繫，嘗試了一把超能力的威力，這種新的力量讓斐真也要謹慎一下，不就是公主心態麼，端起來，端起來！
還好這種心態不需要全天候，只要使用超能力的時候調整好心態就可以了，平常不用的時候倒是可以隨便一些。
原主是安全局從小培養的，爲了以防萬一，並沒有給她造成兩種不同情況的分裂感，所以這會兒的表現也不宜太放鬆。
剛來到這裏就差點兒翻車，又是全新的力量形式，斐真也多了幾分謹慎，儘量照着原主的模式來，卻也稍稍加了點兒改變，讓初次見面的鄭和明把她的“改變”當做正常，這樣萬一以後有熟悉原主的人發現她有不同，也不會一下子得到鄭和明的贊同，因爲他一開始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她。
唯一需要應對的就是科研組了。
科研組是安全局內一直對超能力做出研究的那部分人，他們之中大部分人都不是超能力者，即便有，其超能力也主要是偏向研究方面，可能還是自己記錄某次研究結果時候自我覺醒的。
這部分記錄內容因爲其特殊性，是不會對外公佈的，會成爲科研組的內部資料，級別高的才能查看，超能力者禁止查看。
能夠引起一個人覺醒的文字，未必還能引起第二個人覺醒，可誰知道它們對心態的影響是多少，若是讓其他的超能力者看了，很容易留下隱患，就好像那首小詩的污染性一樣。
斐真的目光又向那小箱子看去，恨不得直接眼中冒火，把那裏面的小詩燒了，讓其他人再也看不到纔好。
“你很在意那個箱子，是因爲裏面的東西？”
鄭和明的話如同夏天裏的冰，足夠冰爽到讓人瞬間清醒。
斐真眼珠一轉，他們已經到了樓下，鄭和明的車子就在前面，若是上了車再說話可就不那麼方便了，“那首詩有問題。”
她直言相告，鄭和明也是看過那首詩的。
導致寫詩人沒寫完就死亡的小詩，很可能是會導致人覺醒超能力的，這樣的小詩自然是有問題的。
鄭和明的目光平靜看來，這句話，就是廢話。
目光之中好似帶着點兒詢問的意思，你想做什麼？
那目光很是包容，甚至帶着點兒縱容，讓斐真有點兒躍躍欲試，“不如我們燒了它？”
鄭和明的目光依舊平靜，看着她，似讓她說說這麼做的理由。
“我是說，你不覺得、”斐真的話頓住，不能這樣說，這樣說會讓鄭和明深思那首小詩，哪怕只是回憶，他也能夠回憶起全貌來，而這樣變相加深的記憶，顯然也會加重其被污染性，斐真皺眉，“我是說，也許，可以試試呢？我總覺得收集這麼多文字回去不太好，會不會哪一天就直接爆掉了？那裏爆掉的話……”
她的話沒繼續，卻足夠讓鄭和明腦補她想要說什麼了，安全局對斐真來說就跟家一樣，她小時候就被接到了那裏，在安全局裏還有一座微縮城堡，是專門給斐真的，擔憂自己的城堡安全什麼的，也是能夠理解的公主的憂慮。
“要爆早爆了。”
鄭和明不贊同斐真幼稚的想法。
他比其他死刑犯，呃，一線探員更具有遠見的是，哪怕這件事很危險，卻必須是要研究清楚的，所以他對科研組沒有排斥，同樣也不排斥安全局的某些做法，站在國家的角度上，他們思考問題的方式就是正確的，哪怕有些不近人情。
換句話說，若不是安全局極力廢物利用，他恐怕也活不到現在了。
某種有些幽深的東西涌動，肉眼看不到，然而若是用顯微鏡對着那一瞬涌動的黑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是一段文字：像夜一樣深……暗藏殺機。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着黑暗的東西，也許只是單純的負面情緒積壓的黑暗，也許是某些祕密誘發的黑暗，同樣的黑暗，不一樣的黑，結果自然也不會相同。
還在使用超能力的鄭和明很快調整好了心態，沒有繼續想那些容易引發心態變化的東西，他對這方面的影響不是太畏懼，可能是因爲覺醒的能力是水系的關係——水是變化的，稍微改變一點兒的心態還不至於全面崩盤。
“這不是理由，回去再說。”
鄭和明沒有再說什麼，快步往車子那裏走。
斐真看着鄭和明的背影，心中總有些在電影院看悲劇的無奈感，明知道結尾不好，可，始終無法阻止這個下滑的過程。
箱子被妥善安放在車子後備箱之中，一線探員的車子跟普通的私家車不同，後備箱足夠寬敞，放置這種大小型號統一的箱子很容易，超大的容量也能輕鬆裝下許多。
最重要的是，國家禁止私人藏書，所以，一線探員的工作量不會太大。
即便如此，看着那依舊沒有收回的超能力防護，斐真嘆氣，看樣子真得回去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