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那次被老太太叫去之後,清蘭就直接搬到了這座宅子來住,崔毅跟着也搬了過來,卻是礙事兒的。
爲了方便研究煉丹,清蘭讓崔毅弄來了一個煉丹爐,爐子很不錯,藥材也都齊備,唯一少的就是妖丹了。
“可惜上次讓那妖給跑了,不然就不用再買了。”
崔毅在這間煉丹房之中轉了又轉,目光卻大多圍繞着清蘭,看她一本正經地在對照藥材一一查閱,就跟着也湊上去,看似查閱藥材,卻在從藥香之中辨別女兒香,那頭越湊越近,湊近到被清蘭一把推開,他就笑着壓在清蘭的手背上,不肯放她撒手。
“煉丹也不是非要用妖丹才能煉的。”
上一次,清蘭已經看清楚了,雖然沒有看到最後丹藥成了的那一刻,但具體的原理已經清楚了,萬變不離其宗。
煉丹的根本要義還是從材料之中摘取所需,凝練爲藥,只不過妖丹本身所有的特性決定了,對一些藥物的效果具有加成作用,比如說理論上對人體很好的人蔘,單獨即可成藥,配藥的話加上它,也多有滋補效果,而如果加上妖丹,這種滋補效果就會倍增,甚至明顯到白髮變黑。
這也是爲何權貴們很是追捧妖丹,而道人們又熱衷於煉丹的原因了。
這個世界修煉不易,具體來說,是對人類不易,對妖物,尤其是動物來說,限制得就不是那麼緊,於是就能看到小妖存在。
但這種不緊也就是能夠出小妖的程度了,這等程度的小妖,厲害點兒的獵人都能對付,就更不用說人類之中的龍氣、官氣、命格等都能壓制了,真的是弱到給妖族丟臉的程度。
清蘭親自接觸過小妖,知道那是怎樣的存在,再知道道人是怎樣的存在,立刻明白了這個世界的規則爲何如此“偏頗”,這種偏頗恐怕是一種平衡,因爲人類本身已經足夠強了,就不給任何特殊的能力,反而是動物太弱,於是有了成爲小妖的機會。
只可惜,人類還是太強了,竟然能夠摸索出通過妖丹煉丹,再通過服用這種丹藥強健自身的方法,這種強健自身的方法,或者也可以說是一種修煉之法,只是太低端了,清蘭看不上。
“使用妖丹,不過是找不到更好的藥材罷了。”
見崔毅不信,清蘭多說了一句。
妖丹的本質就是小妖修煉凝練出來的,算是某種被集中到固化的精華,若是用天然的藥材的話,恐怕非要幾百年的藥材才能夠有類似的功效,那樣的藥材,想想就知道多難找,反而是小妖更好找。
動物成妖之後,就會有壓抑不住的好奇心,就會靠近人類,本能地尋求智慧的族羣,這樣的小妖跟普通動物的區別,真的是太明顯了。
普通人都能分辨,那些過於聰慧的,通人性的動物,就是小妖了。
這種判斷方法,也許十中有四都是錯的,可剩下的六成,就已經足夠讓人捉住小妖的蹤跡,並想辦法捕殺它們了。
“哦,只看了一場,你就會了?”
見清蘭抽出手去,崔毅也不惱,調笑着勾起她的一縷頭髮來,放在鼻尖輕嗅,似要讓那發中清香深入肺腑,而隨着清香入鼻,嘴角不由勾起,心情愈發輕快。
他沒有糾纏這個問題,而是順手把清蘭抱在懷裏,貼着她的面頰輕嘆:“可別看這些死物了,好歹陪陪我,明兒我可就要回府裏去了,上次爲你頂下來事兒,老太太可是看我不順眼,這一回去,好幾天都不能出來了,你個狠心的,怕是半點兒都不會惦記我。”
相處這麼久,清蘭也沒裝出多少深情來,崔毅很明白自己在她心中地位恐怕不高,想要讓她想念自己,恐怕是不可能的。
一想到這裏,就有點兒恨,自己對她那麼好,她倒半點兒不知道抓緊。
“瞧你說的,我怎麼能夠不惦記你呢?”清蘭反問一句,卻也沒說怎麼惦記,又笑他,“回個家,倒似去了龍潭虎穴,還要我牽腸掛肚纔好。”
她這樣說,崔毅也撐不住又跟着笑起來,臉上高興了,心裏頭也鬆快了,嘆息一聲:“不是龍潭虎穴,也差不了多少了,個個烏眼雞似的,沒完沒了。”
富平侯因自身的貪花好色,有了一大堆子女,其中女兒還好說,嫁出去就算了,縱然有來往,也不可能再把手伸到孃家來,但兒子就麻煩了,這麼多兒子,兒子又生兒子,兒孫滿堂之後,這點兒家業可是不夠分的。
在這些兄弟叔伯之中,崔毅最多排在中間,實在是幹不過前面幾個叔伯,比起孫子,誰都更看重兒子。
而叔伯都是長輩,他再怎麼爭,也要給長輩留足面子,否則在富平侯和老太太看來,小輩犯上,也不是什麼好事兒。
其中的分寸很難掌握,崔毅這麼多年倒是適應了,只是這些日子清淨久了,一想起來宅子裏那些事兒,難免覺得不耐。
有點兒煩。
清蘭真心實意地爲他煩心了一秒鐘,很快就帶過了這個話題,讓崔毅看她煉製的丹藥如何,崔毅看着那丹藥顏色形狀都還不錯,誇讚了兩句,卻是沒有喫的意思,依舊放在盒中,他是不信清蘭能夠煉出什麼好丹藥來的,說不定就是合的蜜丸子,只看着好看罷了。
這種輕忽態度,清蘭也不惱,丹藥這種東西,沒事兒也別亂喫,誰知道是什麼效用的呢?
等到崔毅一走,她就開始賣藥,這也是早就說好的,只不說丹藥出自哪裏,只管往外面賣,看看效果如何。.七
清蘭知道這些丹藥都是好的,便是不對症,也絕對不會喫死人,崔毅是根本不在意丹藥會不會喫死人,全隨了清蘭高興,最後的結果就是等到崔毅再來宅子的時候,就看到求藥的人已經能夠排長隊了。
因清蘭是以自己的名字賣丹藥的,還給所有的丹藥一個統一的名字“清心丹”,出名之後,世人也只知清心丹,不知道崔毅。
弄得崔毅要進家門被當做插隊的,堵在外面半天,還是宅子裏的下人聽到動靜不對,這才迎出來,免了一番鬧騰。
“這是怎麼回事兒?”
見到他回來,清蘭只探頭看了一眼,給了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容,又繼續看着爐子之中的丹藥了。
等到丹藥好了,蓋子還沒揭開就已經聞到了那股異香,崔毅是第一次看開丹現場,只聞這香味兒,就有一個念頭,這丹不壞。
打開看了,果然不壞,圓溜溜的丹藥大小都是一樣的,在盤中滾動的時候,就如同走珠一樣,外皮瑩潤,若有珠光蜜色,極是動人。
“這還真成了?”
崔毅見了這丹,立刻就明白爲何外面有那麼多人求藥了。
清蘭嗔怪看他:“早與你說了,你還不信,我的丹藥,哪裏是那些道人的丹藥能夠比得上的。”
“是是是,夫人家學淵源。”
崔毅哪裏還記得自己進門時候的些許怒火,這時候賠笑連連,還要伸手去拿那丹藥細看,被清蘭拍了手,“小心燙手。”
這一語嬌啼,彷彿關心,崔毅反手握住清蘭的手,很是滿足地笑了,“都暖在心裏了。”
“油嘴滑舌,可是又被哪個哄了,再拿來哄我。”
清蘭似有妒色,卻讓崔毅愈發滿意,若是半點兒不着緊,那就是心裏沒他,可若是有他,旁的事情,又有什麼不可容她?
對自己的女人,崔毅一向大方,只不過以前他對所有人都如此,現在,他的心中所剩的人就那麼幾個了,其中清蘭必要在前頭。
清蘭卻沒心思理會崔毅怎麼想的,見他笑得傻,便不理他,讓丫鬟把幾顆丹藥裝入瓶中,又拿了另一個瓶子之中的丹藥,分發給外面的人。
“之後幾日不賣丹藥,讓人不要來了。”
清蘭這樣吩咐了一聲,崔毅在旁聽着,知道這不賣丹藥的意思還是爲了陪自己,更開心了。
“還是夫人疼我。”
伏低做小的時候,他也總能做得讓人舒心,見他這樣,愈發如個哈巴狗似的搖尾巴,清蘭噗嗤一聲笑了。
眸中盈盈笑意,心中卻道,也就這幾天了。
今天這一爐丹藥出來,她就知道有些事情不必再等了。
一年後,一衆道人之中多出一個女道人來,煉丹所需並無妖丹,藥效卻是一樣的好,被人廣爲追捧,女道人廣收弟子,廣傳煉丹之術,竟是漸漸取代了妖丹煉丹之法,爲後世所記。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本世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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