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偵探都在致力於探究隱祕,找出真相的同時捉住兇手,制止侵害,爲了達到這個目的,有些偵探會從兇手的角度來思考問題,可真正的兇手,幾乎從來沒有發言權,或者說,他們的口供,也只有關乎案件的部分纔有人關注。
少有人去研究爲何一個兇手會成爲兇手,他們的人生軌跡,他們的所思所想,他們的期望夢想……沒有人在乎。
而謝楠的這一份自白,讓所有人頭一次意識到,那個被他們貼上兇手標籤的原來也是個不那麼普通的人,能夠平等對話的人。
只不過,她用了錯誤的方式方法,得到了一個註定是悲劇的結果。
三十年後,日新月異的網絡上已經有太多的東西衝淡曾經的一時震撼,偵探們彷彿跟以前一樣,又彷彿不一樣了。
“所以說,這個跳樓案有什麼好查的啊,就是心裏承受能力太差了啊!”
手機在掌中旋轉,像是一個小巧的玩具,青年的臉上帶着幾分百無聊賴,大夏天行走在太陽底下,總覺得自己也要被蒸發了一樣。
不久前,他們偵探事務所接了一個委託,一位可憐的母親,請求偵探查明女兒跳樓的真相。
漂亮的少女,在最美好的年華毅然選擇了跳樓,所有人只爲那一朵血花驚歎,少有人去研究爲什麼會綻放那樣的血花。
“我就說,還是兇案更有探究的意義,這種案子,肯定是自殺,衆目睽睽之下,有什麼值得探究的。”
青年嘟噥着,他不是很喜歡這樣的委託。
而讓他不喜歡的還有一個原因,“這樣的小委託,還請託了多家偵探事務所,真是……”
這就像是一家女兒嫁兩家一樣,莫名就給了他們製造了競爭者,雖然說無論是否競爭都有錢賺,不會白跑一趟,但大材小用、沒有被信任的感覺,實在是讓人不爽。
“好了好了,我不是陪你來了嗎?”
青年身邊兒的女子柔聲哄勸,語氣透着點兒敷衍,笑容卻不缺。
“哼,我就是看你面子了,不然……”
同學變老闆不是人生之中最糟糕的際遇,若讓青年來說,那就是同學的妹妹成了自己的女友,而且,同學還是自己老闆,這種境遇,怎一個尷尬了得。
好容易熬過第一波,接受自己比同學差一些,於是同學成了自己老闆,平起平坐成了上下級,結果,辛苦談的女朋友竟然是同學妹妹,什麼鬼!雖然彷彿有贅婿一步登天之感,但……自尊心強點兒簡直不能忍,這是一輩子都要給同學低頭了。
“知道了知道了,回去給你做好喫的。”
女子聲音依舊溫柔,再一次翻看手機之中查到的資料,“……李子涵的學習成績算不得很差,這一次考試之所以沒考好,是因爲失戀的緣故,這個咱們已經查到了,早戀嘛,哪有可能一帆風順……失戀,加上考試成績差,心理壓力增大所以跳樓?也不對啊,她的母親咱們見過,李夫人的樣子可不是會嚴厲管束孩子到讓她不敢面對的地步……”
“她是女兒死了才寬容,女兒沒死的時候,她可未必是展現在咱們面前的慈母模樣。”
青年不客氣地來了一句,他也就是在一些事情的探查上弱於同學,其他地方,還是很聰明的,只不過很多時候這聰明用得不是地方。
青年話還沒說完,就要開始跳腳了,女子一腳踩在他的腳面上,抓着他的衣襟,惡狠狠地瞪着他:“是跟前臺的漂亮小姑娘關係不錯吧!”
論有一個又帥又撩人的男友是什麼體驗,分分鐘都要河東獅吼,一個不留神,就在外面招蜂引蝶,他還自以爲是自己人緣兒好。
他要是純心勾三搭四,那肯定不能容他,關鍵是他就是想要跟人拉近關係方便以後弄個小抄,這就很讓人哭笑不得了。
知道自己帥,所以就直接跳過同性的渠道,通過異性相吸的好感度易得來獲得“幫助”?
這個界限,卡在了女子的原則之上,每次看他彷彿要犯戒,每次又都不是,真的是再好的耐性都要被磨平了。
“我可聽說了,你最近跟李杉偵探事務所那個前臺走得很近,是叫郭麗吧?”
“冤枉,冤枉,我就是跟她套一下消息,你也知道的,李杉那老頭……”青年嬉皮笑臉,長得帥,哪怕是這樣皮賴的表情,都是痞帥痞帥的,讓女子一時間移不開眼,怒容也成了嗔怪,只在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怨意,真是個冤家。
沒再拽着青年的衣服,女子鬆了手,給了他一個白眼:“說了多少次,對名偵探一定要尊重,尊重!”
“他算什麼名偵探嘛,就是一些不大不小的案子,我看他是被旅行者嚇破了膽,至今都不敢接兇案委託。”
青年漫不經心地點評了一句之後,又神神祕祕地說,“你說,會不會旅行者這個案子根本不是他辦的,或者……我可聽說,那老頭年輕時候挺多女人喜歡的,那旅行者可也是個女人……”
很多事情,一扯到男女上,似乎就變得不那麼純潔,連帶着某些感情也多了一些不夠乾淨的色彩。
女子這一次連說話都懶得都說了,偷懶的人看誰都是在偷懶,沒能力的人……她往青年的小腿上踹了一下,“快走,咱們要去教學樓看看,那個餘老師,我總覺得他沒說實話。”
“我懂,年輕男老師,漂亮女學生,嘿嘿。”
青年笑得有幾分意味深長,略顯猥瑣的臆測也沒讓他的表情油膩,反而多了些“壞壞”的感覺。
女子心裏嘆氣,真虧他長了一張好臉,否則這份靈魂還真是讓人愛不起來,怎麼就那麼欠呢?欠揍。
教學樓,餘老師辦公室。
“餘老師,你所要維護的就是這樣的學生嗎?”
沉穩的聲音若洪鐘大呂,帶有某種震撼感,讓顫抖着嘴脣的年輕男老師目光遊離,不敢看面前的人,也不敢低頭,看桌上那一份份未曾被打開的證據,他的眼前,彷彿又看到了那一日地面上綻放的血花,紅如墨色。
“我、我……”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餘老師——”
走進來的一男一女正是青年和女子,他們看到已經坐在辦公室內精神矍鑠的老者,青年目光一愣,有些訝然,又有些瞭然,很是自來熟地走過去跟老者搭肩膀,“我就知道這案子肯定你會來,你說說你,也不是沒徒弟,這種小案子,讓徒弟來就行了嘛,何必自己來回跑吶,大熱天的,小心熱出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