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正對國王位置站立的青年一行人就是最顯眼的存在了,奇拉公主進來之後,他們衝着公主俯身鞠躬,模樣似乎極爲恭敬,然而這中恭敬本身,在對上青年那雙眼的時候,奇拉公主就知道,這些人是連裝都裝不像的。
可能也跟此世界習俗有關,國王都能被下人直視,看公主的目光之中不那麼端正,又能如何?
“是什麼樣的寶石,父王覺得我會喜歡?”
奇拉公主語氣之中似乎含着笑意,其實卻有兩分不滿,看向國王的眼神之中也不免打量。
她穿越過來的第一天就見過了這位國王,在晚間的舞會上,一個可以缺席正式會議,卻絕對不可能錯過每一天舞會的國王,再有那勾搭着貴婦直接往後面走,以及過程中的輕佻舉止。
若是帥氣的人做來,或許還有兩分痞壞的魅力,可國王年齡大了,再有肥胖的身軀,怎麼看都顯得油膩而猥瑣。
這樣一個油膩男,實在是很難讓人升起多少尊敬的心來。
可若是他故意借寶石之事把自己拉來,不讓自己探究冒牌貨的下落,那麼,這個國王或許也不是那麼簡單。
“是摩卡思的寶石,公主殿下。”
青年搶在國王之前答話,國王並沒有覺得冒犯,笑呵呵看着,還讓青年把寶石呈上來。
青年沒有親自上來呈現寶石,而是跟身邊的人微微點頭,那個人便捧着一個袋子上來了。
“去接過來我看看。”
奇拉公主讓侍女接過袋子,侍女迫不及待地打開袋子,露出裏面的寶石來,不等公主說什麼,就直接一把拿起那個小兒拳頭大小的寶石讓公主看,興奮地笑起來:“真的是很漂亮的寶石吶!”
碧綠色的寶石,彷彿有幽藍的光芒閃過,並非原石,而是經過了加工,還是那中標準的鑽石切割面,於是,這寶石的光芒,簡直是璀璨生輝,讓人無法逼視。
“還算可以。”
奇拉公主沒有表現出來多少喜歡,有些冷淡地點評了一句,目光轉向青年,還有他身後的人,其中一個大個子——扇子擋住了臉,遮住脣邊的冷笑,劇情中那個闖入王宮之中的人,可不就是這位嗎?
獨特的身高體型,絕對不可能被錯認。
不會錯了,就是他們。
“父王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奇拉公主聲音柔和,卻難掩話語之中的冷淡。
國王似乎怔了一下,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反應,對寶石歡欣鼓舞,活潑得如同百靈鳥一樣多問幾句,似乎纔是原主的常態,他又看了一眼奇拉公主。
跟他有同樣感覺的兩個近臣也看着奇拉公主,其中一人很是冒失地問:“公主不喜歡這顆寶石嗎?不應該給他們點兒獎賞?”
——論公主賞人有多隨便。
原主記憶中,如果公主賞人的話,因爲不可能隨時拿着賞錢準備着,所以給出的很可能是自己的飾品,從上到下,最喜歡的就會給一些曖昧的東西,比如說項鍊或者頭飾,又留香又留情。
“那麼,就把這顆寶石賞給他們吧。”
眼中盡是輕蔑,奇拉公主合攏扇子,撥弄了一下,那個被侍女捧在手中的寶石就直接滾落在地,彈跳了幾下,正好滾到了青年的腳邊。
青年面上毫無生氣之意,甚至還笑起來,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寶石,“公主不喜歡嗎?公主喜歡什麼,我可以爲公主尋來。”
“若要你的人頭呢?”
奇拉公主微微一笑,眼中似乎有了些好奇,嘴上卻說着可怕的話,“我有一個花瓶,正好可以擺放你的人頭。”
這個明顯是主子的傢伙會是什麼人呢?是什麼人都不重要,原主的腦袋之中有關世界的知識很少,也許能夠說出幾個姐夫所在的國家是什麼名字,有什麼特產,但具體到國家與國家之間的關係,就完全不曉得了。
想要憑藉這微末的知識猜測青年的身份,還不如直接殺了乾脆省事。
如果說最初的時候,奇拉公主還有過離開宮殿,不要這個公主身份,自己闖蕩世界,那麼在探知了這個世界的部分真實情況之後,這中心思就淡了很多。
在這個世界上,有權有勢的人才能過得很好,享受沒有蛇蟲鼠蟻打擾的優質睡眠,享受那些絲絨一般觸感的牀上四件套,平民百姓家,只怕要跟蝨子蚊蟲爲伴,喫的東西,也未必能夠讓養尊處優的公主看得過眼。
既然這樣,爲什麼要把本來屬於原主身份的一切讓給一個冒牌貨呢?
提前找出冒牌貨的存在來,讓國王確定對方的身份,如果是公主,就讓她享受公主的待遇,若是在將來,魔龍肆虐的時候,那位善良的公主還願意以自己爲貢品換取魔龍的離去,就讓她來。
扇子重新打開,遮住了大半張臉,眼簾垂下,無人能夠看到眼中的思緒,奇拉公主說完了話,沒有等到回答就直接轉身離開。
兩個侍女看了看左右,最後一低頭,匆忙跟上公主的腳步。
“那麼大的寶石,公主殿下不喜歡嗎?”
一個侍女小聲問。
另一個侍女也附和,“是啊,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大那麼漂亮的寶石。”
走廊拐彎處,奇拉公主放慢了腳步,似是在等自己的侍女和後面緊隨的騎士,下一刻,一個奇怪的東西出現在大家的眼前,侍女忍不住發出了驚呼,那是一顆人頭,擺放在敞口花瓶之中的人頭。
人頭長得還很好看,安詳地閉着眼,看不到血腥的脖頸,他就好像是從花瓶之中長出來的一樣。
“吶,你喜歡的人頭花瓶。”
一道聲音還沒說完,便自己笑起來,那捧着人頭花瓶的侍女身後,便是同樣裝扮華貴,拖着大裙襬的公主,一支粉色的羽毛插在她的髮髻上,並不顯得突兀,反而更添美豔。
凡妮莎公主。
她大笑着,手中的扇子都拿不穩了,見到兩個侍女的樣子,更是笑得開心,只不過這開心止步於奇拉公主不變的表情。
“你什麼時候不喜歡寶石了,喜歡這中奇怪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