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悲劇發生前[快穿] >第 2269 章 第 2269 章
    休沐日。

    崔玉清從皇宮回來的時候心情很好,不久前的花燈節歷歷在目,他與三皇子一同出遊,心裏莫名歡喜,那日所見所聞,彷彿都成了此生最深刻也最絢爛的記憶。

    “跟我來書房。”

    崔父沉着臉把正在崔老夫人面前撒嬌賣乖的崔玉清帶到了書房,準備詢問他跟三皇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崔玉清不明所以,卻還是跟着崔父去了,路上還活潑地對崔父說花燈節他出來看花燈的情景,“就是當時是和三皇子一起,不然我就能回家來看看了,真是的,他好好一個皇子,那麼多人陪,拽着我幹嘛,就是欺負我一個人……”

    這樣的話,彷彿心中無鬼,令崔父聽了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如今看來,就是真的有點兒什麼,恐怕也是三皇子有那個意思,而崔玉清沒有。

    不等他想明白這樣更糟糕,兩人就已經到了書房,閉門說話。

    宮中,崔玉明如今的工作是侍講,狀元榜眼探花考中之後是直接入翰林院的,翰林院之中又各有任務,因崔玉明得皇帝讚許,就直接成爲了宮中侍講,每日裏隨着講師於宮中行走,以備皇子諮詢課業問題。

    是的,宮中皇子的課業問題,按照道理來說,包括太子之內,都有崔玉明參與的地方,或準備一些必備的教課內容,或在講師忙碌的時候,分擔一些修改課業,或者講解一些課業重點的內容。

    原主給三皇子使絆子,就是通過手中這點兒小權力,在皇帝詢問的時候,指出三皇子某方面的課業有問題。

    作爲皇子,本來也不必考什麼狀元,課業上自然不可能跟正經的科班出身的榜眼相比,只要崔玉明想挑刺,那是錯漏百出,可在他之前,那些講師都看不出來嗎?怎麼可能?現在的講師,幾年前不是狀元就是榜眼探花,都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科舉之路上來的,哪個能夠看不出來,不過是知道不會要求那麼高,有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原主本來也能墨守成規,尊重這個不成文的潛規則,可他爲了幫崔玉清出氣,也是爲了提醒三皇子不要肆無忌憚欺負人,便專門挑了幾個不輕不重的課業方面的問題,在皇帝問的時候說過,算是小小地告了一狀,又能說是盡忠職守。

    反正在皇帝那裏的印象很不錯,認爲他是一個敢說真話的人,更添幾分信任器重,可在三皇子眼中,只怕已經是眼中釘了。

    也就是說,仇已經結下了。

    “……陛下,臣有一請,臣弟不學無術,頑劣非常,自入宮以來,並未盡忠職守,反倒帶累三殿下與之玩樂嬉戲,如今日淺,未見大變,恐他日情深,猶疑生禍,還請陛下允許臣弟出宮,臣有意送他去外族家求學,他日學成歸來,再來報效朝廷。”

    一局棋下完,趁着皇帝贏了心情大好,崔玉明便緩聲說了訴求,言外之意也有爲這局大失水準的輸棋之舉解釋。

    自崔玉明成爲侍講以來,皇子沒見幾回,倒是隔三差五,能夠跟皇帝對弈,就成了不少人眼中的殿前紅人。

    素白的手指捏着黑色的棋子,一顆顆收入盒中,清脆的敲擊聲伴着徐徐飄來的淡香,連窗外的寂寥之景,都憑空多出幾分豔色。

    一個“玩樂嬉戲”,一個“他日情深”,尤其是後者,顯得尤爲與衆不同。

    皇帝人老成精,見多識廣,瞬間就聽明白了一點兒什麼,若不然,又何必想要把人遠遠撇開?

    龍目之中若有精光逼人,如刮骨刺一般森然冷冽,頂着這樣的銳利目光,崔玉明面色不變,垂下眼眸看着棋盤,連收棋子的手都未曾多停頓一下,棋盤上的棋子在一顆顆減少,而棋子落入盒中的聲音,依舊。

    “哦,愛卿這是何意?”

    皇帝明知故問。

    “不久前的花燈節,戲臺小樓,雙人孤影,親暱如狎,便是兄弟,未見此般,若是情人,或有一二,許是臣謹小慎微慣了,一見心驚,再不敢想,可又不敢不想,踟躕再三,這纔來請陛下開恩。”

    崔玉明在此時剛好收完棋子,就乾脆起身與皇帝行禮,“少年心思,日久相伴,難免有所便宜,若能及時糾正,便也罷了,若不行,恐於大事上難分是非,還請陛下明鑑。”

    未來皇帝,絕對不能是三皇子,這時候下絆子就是最好的了。

    不管皇帝信不信,先讓他存一個心思,想一想,若是真的把皇位交給一個好男風的,甚至爲了男風不娶後立妃,不留子嗣的,將來這皇位歸屬,又會落到誰的手中?

    也許皇帝還想不到那麼嚴重,或者偏向自己兒子,覺得就是玩玩兒也沒什麼,崔家也沒什麼讓皇帝顧忌的地方,崔家子,不是不可褻玩的,但,如果這種玩玩兒會妨礙自家兒子,那就是另一種結果了。

    崔玉明垂下的眼眸之中多有思量,覺得這一步棋,多少算是無錯的,棋盤之上,從沒有無用的棋子,只看什麼時候用,他卻等不及,只想滿盤皆動,一舉成擒。

    “愛卿可不是謹小慎微之人,朕看着,膽大得很。”

    皇帝手中不知何時捏了一顆棋子,如今隨便扔在棋盤上,棋子蹦跳了幾下,落在邊角位置上,是一顆白子。

    “這個月,去東宮侍講吧。”

    皇帝沒說是否,隨口一句,把崔玉明支了出去。

    崔玉明再次行禮,“是。”

    才走出大殿,不及走遠,後面有太監快步追上來,特特捧了一個托盤過來,說是皇帝給崔玉明的賞。

    黃綢掀開,一條墜着紅玉的檀木手串靜靜地躺在上面,紅玉墜下是明黃色的穗子,過於明亮,竟是奪了紅玉的瑩潤之光,而檀木,更是淡香不顯,樸實無華。

    “謝陛下賞賜。勞內大人辛苦了。”

    “不敢,不敢。”

    太監不敢應了“內大人”的虛稱,嘴角卻忍不住笑容,連連擺手之後,目送崔玉明離開,已經在他手腕上掛着的檀木手串大了些,倒需手扣着,那明黃色的穗子,明晃晃地襯人。

    “若是配個玉串更好看。”

    想到那雙玉手拿起手串的樣子,太監忍不住輕聲自語,實在是不明白皇帝怎麼突然送了個檀木的,倒顯得枯槁了。

    東宮是太子居所,離皇帝所在的勤政殿不遠,崔玉明得了皇令,也沒敢拖延,直接就拐去了東宮拜山頭了。

    劇情中的太子是怎樣的,彷彿被略過了,沒什麼要緊的,崔大人口中的太子又過於端和,不是個能成事的人,可到底怎麼樣,崔玉明覺得他親自去看看也好,雖然不指望這一位能夠力挽狂瀾,把三皇子壓下去,可……

    說白了,或有幾分出於原主立場的不甘心吧。

    皇帝活到成年的皇子總共這麼三個,哪一個都跟心尖尖似的,可太子唯一的優勢就是年長,在他之前,好幾個都沒活到序齒的皇子,好容易他活過來了,也是爲了圖個喜慶,有個好意頭,就直接被立爲太子了,實際上,太子並非嫡子,最多佔了長子之位而已。

    三皇子不必說,貴妃母族豐厚,自入宮就是妃位,升爲貴妃也是在有了三皇子之後順理成章晉升的。

    七皇子那邊兒,不說那不是皇帝親子的傳聞就是他奪嫡的最大阻礙,就說還有一年多,最多一年多,皇帝就會死去,三皇子就會登基,他一個從零開始的,憑什麼越級晉升?

    沒有母族,沒有大臣支持,就是崔玉明想要幫他一把,一年多的時間,除非把三皇子包括他的母族都了斷了性命,否則,這一關是萬萬過不去的。

    這麼算下來,早有大義在手的太子就格外重要了。

    東宮之內,太子正在讀書,有講師在旁說史,一襲杏黃衫被太子穿得貴氣逼人,他是天生的金尊玉貴的長相,似與皇帝有幾分相似,眉目間卻並無威嚴之氣,倒蘊着一股書生清氣,又夾雜着幾分貴氣。

    “……說的是,孤早就聽聞,小國事艱,千里迢迢來上貢,不可不獎賞這番忠心,自當讓其得有厚報,方纔不枉這一片忠心。”

    太子的一番論述,聽得崔玉明腳步一頓,好麼,不用說了,這一位是怎樣的熱情大方,都能想象了,只怕贈禮不夠豐厚,不能讓來客滿意。

    若對君子,倒也罷了,若是小人,只怕清空家底,還換不得對方一笑。

    “殿下,崔大人到了。”

    一旁太監小聲提醒。

    太子隨之轉了目光,簾子掀起,正緩步走入的崔玉明像是帶了一身明光,白皙的肌膚在光下格外通透,真如冰雪雕成,他忍不住拊掌而贊:“好一個玉公子,真是名不虛傳。”

    “殿下。”

    沒有對這句話有什麼反應,崔玉明表情平淡,儀態優雅地行了一禮,這是平平常常的君臣見禮,可因爲行禮的人不同,就有了無限風姿,令人遐思。

    太子晃了一下神,再要誇讚,就覺詞窮,張口許久,只一聲“好”,把人叫到近前來,一同聽講,“崔大人也可聽聽,可有教我?”

    從“孤”至“我”,不覺間凸顯的親近讓講師眉頭一挑,神色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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