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有人登上了塔樓, 問那亭中的男子,男子重新展開了扇子, 輕輕搖了搖, 微風拂面,散落的髮絲也跟着拂動, “不知道哪裏來的小妖,一時興起吧不能用人類的想法來思考它們,不要太擔心,秋源城的堅實必將千年不倒。”

    “戶比大人的咒術我是信得過的,怕只怕這是大妖到來的先兆,這些妖類, 總能夠找出各種理由來搗亂喫人。”

    來人這樣說着,再看了一眼城牆上已經收回去的鋒利冰刃,那股來自冰刃的冷意也因此收斂, 秋源城, 重新恢復了平靜, 適才的一切爭鬥,好像從來不曾發生過,各個家族都沒有人冒頭。

    多少年了,總會有各種妖類因爲某些必要非必要的原因, 在這裏挑釁一下,大家似乎都已經習慣了這些頑皮的妖類, 對於那種特別頑固的

    亭中有一個簡單的石桌, 桌面上, 是一個貓玩兒繡球的圖案,那貓兒活靈活現,栩栩如生,好像隨時都能夠從中跳下來一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明明應該是歡快玩兒繡球的場面,偏偏能夠從對方的眼中看出憤怒之意。

    隨着來人的視線,男子也看向了那貓兒,笑了笑,合攏的扇子在貓頭上點了點,“這小傢伙,還不聽話,看樣子還要多關一陣兒。”

    那貓兒好似聽到了他的這句話,憤怒的眼神兒瞬間變成了哀怨,轉眼間,就一副乖巧樣子,奈何,已經沒人看他了。

    一陣風從高處而下,拂過地面的時候已經輕微,連灰塵都沒掃起,一個人的身形顯露出來,他站在屋檐陰影之下,仰頭往塔上望了望,從他這個角度看不到亭子裏的人,只看了一眼,便直接找了一個方向走了。

    夜色之中,秋源城的街道儼然,空中所見,也如星落棋盤,自有規劃,時至深夜,各家各戶都是房門緊閉,城中如同一個住宅區,沒有任何的商鋪敞開大門,能夠看到的就是整齊的磚牆和緊閉的門戶。

    快到天亮的時候,有些人家的下人才打開宅門,一邊打着哈欠,一邊開始整理門前的道路。

    晨起的陽光透着些朦朧,宿遷走過的時候,很多人家的下人都會自動給大人讓路,還會點頭哈腰表示恭敬。

    行走了幾條街道,大概知道了這裏的佈局,宿遷不得不承認昨天那人說得也算是有道理,城中的確是沒什麼好逛的,沒有遊樂的場所,也沒有類似圖書館那樣的公共設施存在,隨着時間的推移,能夠看到在街道上行走的貴人們,卻也只是行走罷了。

    下人們從外城買來了一些必須的蔬菜果物,來來往往,嚴格控制了外城進入內城的門戶。

    在城主府門口的時候,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護衛,他們身着鎧甲,手持利刃,看起來便透着威嚴神武。

    “請問是否能夠拜見城主”

    宿遷在門口詢問。

    有小廝從角門走出,聽到他的問話,又打量了他一眼,才問:“客人可否通報姓名,我好向管事稟告。”

    從小廝的言談也能判斷主家的素養,聽到這樣禮貌的話,宿遷對這位素未謀面的秋源城城主也有了些好印象,笑着說:“聽聞秋源城的殿下得了一種怪病,我有一味藥,不知道是否能夠治療,想要自薦。”

    “客人是道士嗎”小廝略驚,又看了看宿遷,判斷對方是否真的是道士。

    宿遷微笑着,沒有回話。

    小廝大約察覺到自己的冒犯,行了一禮說:“還請稍待。”說完就轉身回去通稟,大約一刻鐘後,有管家迎了出來,把宿遷迎到了廳堂之中。

    這並不是主廳堂,而是靠近角門的一個小廳,管家大概問了問宿遷一些問題,姓名來歷什麼的,宿遷能說的也略提了提,並未說假話,只是說了大概的方向,對方也並未追問。

    在被問及是否能夠看到藥物的時候,宿遷微笑拒絕:“這是祕藥,不能隨意示人,若得一觀殿下病症,若然合用,必不吝惜藥物。”

    這就是說藥物珍貴,不敢離手了。

    管家聽出了言外之意,微微點頭,倒是相信了幾分。

    自從秋源城殿下的怪病之說傳出之後,每日裏不知道多少人毛遂自薦上來治病,最後毫無效果,後來還是普惠寺的不穀齋大師給出了治療方法,但,絕色女子,說得很好找一樣,可到底怎樣的美貌纔算是真正的絕色呢

    消息傳出之後,總有人過來獻上美女,但這些美女 管家心中暗自嘆息,希望這一位的神藥不會無功而返吧。

    宿遷靜下心神來等待,心裏頭還在思量着,若是晏千的血液能夠管用,那麼,是屬於人類的血液管用,還是妖類的血液管用他判斷是後者,所以,如果秋源城殿下的怪病早早好了,那麼,這一段奇緣,是否還能夠成真。

    斬斷命運的羈絆,不知道會有怎樣的結果。

    秋源城的城主是一個頭發花白的壯年大漢,即使穿着華服,依然如同猛虎,高居主位看過來的虎目之中,威嚴之氣升騰如紫雲罩頂,襯得他的面目似乎都有些淺淺的紫色。

    這不是宿遷第一次看到帶顏色的氣團於人的頭頂盤踞,之前是在那位尋芳苑的女子頭上看到淺淺的紅色氣團,而今,卻是在秋源城的城主頭上看到淡紫色的氣團,氣運嗎

    第一時間有了猜測,暫時卻還無法證實。

    宿遷又多看了一眼,才道:“見過城主。”

    “你沒有聽說過不穀齋大師所給出的治療方法嗎”城主開門見山,完全沒有迂迴客氣的意思。

    “聽說過。”宿遷的半邊脣角勾起,好像一個嘲諷的笑容,並沒有對不穀齋大師這個人類世界聞名遐邇的稱呼有任何的反應,他本來就未曾聽聞過這位的事蹟,不會有任何的敬畏。

    “怎樣的女子纔算是絕色呢只要不能夠治療,只需說一聲並非絕色即可,這種方法,真的能夠相信嗎而且,人類的女子能夠有妖類的女子好看嗎”

    隨意指點,都是破綻。

    人類再怎樣漂亮,也不會超過能夠修煉的妖類,有如蝶妖這種美貌能夠稱道的,也有各種花妖更是天然的好顏色,還有一些血脈力量更爲強大的,展現出來的容貌也是讓人追捧的貌美。

    這些妖類,難道不能夠稱一聲絕色女子嗎

    城主微微點頭,最後一種可能,他也是想過的,但,人類的血液還好求,妖類的血液,以秋源城的實力,也只是護住一座城池不被妖類侵犯,還不能夠真正和那些大妖開戰,否則最好的結果也是兩敗俱傷。

    比起血脈之力強大的妖類,人類能夠依仗的就是一些特殊傳承的家族,再有一些道士和尚等修行者的力量。

    短暫的生命,和艱難的修行,人類之中,能夠剋制妖類的並不多,若非大部分妖類都不樂意跟人類爭長短打交道,恐怕這種兩個種族並存的和平局面並不能持久。

    越是強大越是美麗,妖類之間,這一條几乎是定律,只要想到這裏,城主就對兒子的病感到絕望,怎麼會有這樣的怪病呢

    “不知城主能夠讓我先見一見殿下”宿遷再次開口。

    城主微微點頭,對身邊人說:“去把元兒叫來。”

    身患怪病的秋源城殿下元兒被寬大的衣裳包裹着,使女們把人擡來的時候好像是捧着易碎的花瓶,舉動之間的小心謹慎生怕這位一碰就碎。

    事實上他也的確是一碰就碎的,他的骨骼脆弱得經不住任何的磕碰,而他被衣服遮蓋住的皮膚上能夠看到一些細密的紋路,淺黃色的好像是金線埋藏的紋路。

    他的瞳色淺淡,是一種近乎於淺棕的顏色,看人的時候便透着幾分薄涼,毫無感情的樣子。

    被擡過來之後,一句話都不說,看人的目光似乎在看什麼死物,完全的無所謂。

    這個怪病已經摺磨他很長時間了,最初能跑能跳的童年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記憶中最鮮明的就是一動都不能動地被人伺候着來來回回,想起來都是痛苦,然而已經這麼痛苦了,他卻還是想要活着。

    宿遷的視線在元兒的身上一晃而過,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頭頂,那金色的好像能夠把人雙眼刺瞎的氣團盤踞着,其中似乎還有金光在流動騰挪,金色的,是怎樣的氣運

    望氣,是蝶妖的天賦嗎

    劇情中,原主從未正視這位未來妹夫,也並未提到這一點細節,所以,會不會是自己帶來的能力

    難免這麼奢想一下,很快就放棄了,宿遷很清楚,他的每一次穿越都不能夠攜帶任何東西,除了自己的記憶,其他的,都是虛妄。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蝶妖是能夠望氣的,至少能夠看出人類的氣運。

    莫名感覺到了一些心驚,宿遷的表情卻沒有多少變化,保持着淡定的態度上前佯作了一番查看,揉了下眉心,說:“可以治療。”

    氣運所罩之人,精神力都不能查看,那麼,血液是否真的還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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