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賀長士等人還在被圍困中, 有幾個虎背熊腰的獸人種擋住了他們的視線, 後方那些獸人種成片倒地的場面並沒有被他們看到, 但敏銳的獸人種察覺出不對勁兒,回頭去看,讓出空隙, 大家也看到了成片倒地的獸人種。

    以及, 那一片之中唯一還站立的人類豐廷奕。

    “你”

    即便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本能地,所有人的視線看向豐廷奕的時候都多了一絲畏懼驚疑, 到底發生了什麼

    豐廷奕略顯蒼白的臉上還有着殘留的幾滴鮮紅,烏黑的眼看過來, 有那麼一瞬,衆人都有些恍惚, 發生了什麼

    “阿里魯,阿里魯 ”

    獸人種之中,再次發出了陣陣驚呼,剛纔還在明光之下如有神助的獸人種們, 這時候已經如同敗軍之將, 對面的人類士兵還沒發動攻擊,他們便如遭受到了莫大的打擊,再次竄逃。

    這一幕,好像重複了三天前封印剛剛解開的時候。

    “咚”, 巨大的獸骨杖砸在地面上, 發出沉悶的聲音, 同時一道蒼老的聲音高喊,他舉起了獸骨杖,明光如圓月,此刻好像鑲嵌在獸骨杖之上的寶石,散發着更加奪目的光輝。

    光芒席捲而來,宛若洪流,要把一切都沖刷殆盡。

    還來

    豐廷奕見狀,已經知道這一戰必不可免,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那位神明過於託大,至今都是遠程操控,並未親身降臨戰場,且針對的是恐懼之神,只要他壓制住神體的自然,不去吸納現場的恐懼,不去凝聚恐懼之力,他就能夠完美規避上面那個給獸人種加狀態的明光偵查,避過跟神明正面開戰。

    有了這個思路,並不意味着打開局面,面對這樣的沖刷,時間之力能夠保住自己,可未必保得住那些人類士兵。

    精神力護罩撐開,但這層屏障只持續了短短的一瞬,就遍佈了蛛絲一樣的細紋。

    放開使用自身能力的後果就是引發了天上明光的注意,如同一根針紮在了身上,豐廷奕忍着針扎的不適,硬生生抗過了這一波白光。

    他不好受,那明光也不好受,一輪白光之後,明光生生小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光芒也薄了一層。

    那個手持獸骨杖的老年祭司,看到這種場面,也是一驚,豐廷奕幾乎能夠解讀對方眼中的詫異,怎麼會有人還能夠站立

    看看那些帶着獸骨項鍊的獸人種就知道了,他們憑藉的是神力的敵我辨識才能倖免,並不是自身有什麼抗力,所以

    豐廷奕註定是不會給他解答這個疑惑了,他的精神力護照也在白光之後瞬間粉碎,這對他的打擊也有些大,頭腦一暈,差點兒就讓出了主動權,索性,天上的明光對恐懼之神造成的陰影太大,它並沒有貿然冒頭的意思,老老實實地龜縮着。

    場面一時僵住了,獸人種不敢貿然進攻,在他們的認知當中,沒有什麼敵人能夠擋住一波白光,而對方擋住了,那麼,說不定就是有另外一位神看護着,而這位神,顯然並不是必然要被針對的“阿里魯”。

    兩方神明旗下,若是沒有完勝的把握,很少會打沒必要的仗,小打小鬧損傷的只會是普通的獸人種,對神明的殺傷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當然,若是所有的信徒全部死掉,那神明也會陷入沉眠,算得上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封印。

    但,有那樣的力量,早就會開戰滅絕之戰,還可以搶奪對方的信徒,沒必要以殺人爲目的立威。

    這個星球上的獸人種,其實並不算多,也就意味着神明之間的爭奪戰算得上是激烈。

    不過,這些都是恐懼之神記憶中大約千年之前的事情了,如今麼,情況怎樣還不好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他們,不進攻了嗎”

    賀長士緩過神來,顧不得詢問豐廷奕剛纔那些異狀,看着對面並不進攻,只是圍着對峙的一種獸人種,有些不明所以。

    “可能是發現咱們還沒死,有點兒驚奇,剛纔那一招,大約是大殺傷性武器,所以他們也不能持久。”豐廷奕的解釋也算是有些道理。

    賀長士微微點頭,接受了這種說法,他們人數本來就少,如今一波攻擊下來,更是少了半數之多,如今剩下的不過四十來人,聚攏在一起,更加顯得單薄,如同滴水對大海,只有被吞沒的份兒,能夠有一絲緩和都是僥倖,也就沒有貿然發動攻擊。

    對面的祭司猶豫了一會兒,喊了幾聲,沒有獲得迴應,最終下了撤退的命令,這是從他們撤走的動作看出來的。

    “走了,他們走了”

    “太

    好了,終於活下來了。”

    “他們撤走了,撤走了”

    士兵們發出了低語,軍紀這時候幾乎蕩然無存,劫後餘生的僥倖並不是誰都能有的,只看他們身邊兒那些倒地的屍體就知道了。

    賀長士也是輕輕鬆了一口氣,說:“算是逃過一劫吧,不知道上面怎麼樣了。”

    他仰頭看了看上方,同樣的星中似乎能夠看到一個隱約的黑影,那是星艦的所在,這樣的高度,他其實並不能看清楚,卻終究是一個希望。

    來自星艦的救援是在五日後到來的,在這期間,獸人種又發起了兩次試探,有豐廷奕存在,他的時間之力總能夠最大限度殺敵,在他略作控制之後,可以讓獸人種瞬間衰老,而不會直接殺死,不一樣的種族,衰老的跡象並不易被士兵們察覺,也就沒了第一次的場面轟動。

    對那日的事情,賀長士沒有再問過,其他士兵看見的也都壓在心底,能夠活下來最重要,這些,都是無關的細枝末節。

    “你們怎麼纔來我們差點兒都活不下來了。”

    乾糧沒了之後只能喫當地的動植物,結果就是以身試毒,有兩個士兵不是死在獸人種的手中,而是死在了毒物的手中,那片林中潛藏着的毒蟲毒草太過密集,讓他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抱歉,我們也是才發現這裏的情況不對勁兒。”

    飛行器上下來的士兵這樣說着,看到他們一副野人樣子,也是心中慼慼,太慘了,當他們在星艦上看到下方的情景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麼多人,那麼多人,如今剩下的不過三十多人,幾乎可以算得上是全軍覆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賀長士把責任全都拉在自己身上,“這次是我指揮失誤,我負全責,會向軍委會遞交相關報告。”

    發現新星球的欣喜,加上之前在星艦上略作試探攻擊的結果,都讓他產生了自大輕敵的信心。

    星艦灰溜溜跟其他的星艦匯合,賀長士的這次慘敗也迅速形成報告遞交到了軍部。

    “這是重大失誤”

    “獸人種星球的特殊能量,這很有意思,我們應該加派人手,研究這種能量。”

    “開拓總是要付出代價,一個星球的戰果,總能夠將功折罪。”

    “輕敵冒進的結果我們已經看到了,其他的還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跟隨賀長士倖存下來的士兵,包括豐廷奕在內,經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審問和檢查,在新星球上的動植物沒有被檢測過關之前,他們這些食用了那些食物的人,就需要被徹底檢查,以免攜帶未知病毒入境。

    離開了獸人種星球之後,豐廷奕就鬆了一口氣,放開手腳,一方面可以使用恐懼之神的神力矇蔽各種檢查機器,篡改自身的檢查結果,一方面也可以着手研究恐懼這種情緒是怎麼被吸納成爲力量的,恐懼之力和神力的轉化什麼的,也是很有意思的課題。

    當然最重要的還有一點,就是他的時間之力能夠配合這種力量做到什麼,他想要找一個最適合自己的發展方向,僅僅是時間之力,以後便是當了時間之神,對他來說也顯得有些狹隘。

    見過了那麼多世界,不敢說想要全知全能,卻想要讓自身所會更加靈活,能夠應對各種局面纔行,時間之力,可以算得上是非常實用,但使用範圍的大小,以及使用時候能否產生自己想要的結果,都是值得一點點試驗推測的。

    對於自身力量,他信不過旁人,只能自己摸索研究,在這方面,便是問了系統,也並不能夠得到更好的建議。

    丟失了大部分數據庫的系統甚至無法給自己一個準確的定位,沒有任務的時候也就沒有了核心,缺少對自身定位的系統也不會對旁人的修煉有什麼參考意見。

    慢慢來吧,不着急。

    豐廷奕保持着良好的心態,應付過了來自軍部的調查之後就回到了豐家,一同被他帶回去的還有原主的骨灰,被他找了個機會,埋在了豐家的墓地之中,沒有墓碑的那種。

    “差一點兒啊,差一點兒你就回不來了,沒想到我兒子還有這樣的本事”前半句話還是後怕,後半句話封三就得意起來了,他這個老子半輩子有點兒窩囊,家中紈絝子,大約後半輩子也是如此,生了個兒子,多少人笑稱子承父業,他對外也都是嬉笑以對,心裏頭卻未必沒點兒希望,如今希望成真,心情還挺複雜的。

    “賀老四說了,你這次立了功,至少也能升一級,老子只能幫你到這裏了,以後你可自己長進些。”封三拍着豐廷奕的肩膀,一副“以後就看你的了”的意思。

    “好。”豐廷奕漫不經心地點頭,升級麼,肯定是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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