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前方作戰的獸人種們並不知道自己信仰的神已經背叛,不, 這也算不上背叛, 對叢林之神來說, 信徒對他們的價值並不如祭司, 有祭司纔有無數下線,沒有祭司,信徒, 難道要神明和信徒直接聯繫掉價

    換句話說,只有祭司纔是神明耗費心力培養的,傾注了目光的,其他的信徒, 對他來說最大的意義就是一些信仰,形成勢力的邊角料, 也就是消耗品,死了就死了,沒什麼所謂的那種,總會有祭司培養出來的進行替代。

    這纔是豐廷奕跟叢林之神談判成功的可能,對方的損失不大。

    至於那些良木之中耗費的神力,神明之力,只要用就會少,本身投入良木之中的也不會再被對方收回, 這點兒消耗可以忽略了。

    若是換個精明的神明, 可能還會更費工夫, 但對叢林之神來說, 更廣闊的天地更多的祭司,已經足夠他做出選擇。

    “神契”

    豐廷奕首先提出來,叢林之神應下,兩人的手相握,手心之中涌動的神力交感,在那一瞬間,叢林之神的獸瞳瞪大,中心的那個豎線分外明顯,是略淺淡的棕色,“你是恐懼與痛苦之神”

    豐廷奕露出笑容:“神契已成,合作愉快。”

    叢林之神的表情很不好看,和當初被封印的神明達成了神契,這是怎樣一個坑字了得,都是對方身上那些原屬於自己的神力產生了誤導作用,因爲那不一樣的氣息,他真的信了對方是外來神,哪裏知道

    生命神系不會放過自己的。

    意識到這一點,叢林之神的表情愈發難看,不過已經沒有退路了。

    神契是神明之間能夠互相信任結盟的基礎,不是不能夠解除,但解除的代價太大,低級神明都有隕落的風險,叢林之神黑着臉,最終還是同意了跟豐廷奕離開,一同走向人類的陣營。

    沒有了神明的支持,樹藤就不會攻擊人類士兵,反戈一擊的時候許多獸人種都蒙了。

    “這是怎麼回事兒”

    “神明之力爲什麼不再支持我了”

    “祭司呢我需要一個解釋”

    獸人種的高喊聲對豐廷奕來說並不是很難懂,因爲神明的存在,某些方面他們極爲強大,但在某些方面,比如說文化方面,就顯得有些落後了,幾千年了,語言還是那些,並沒有多少變化。

    “祭司死了”

    有人發現了祭司的屍體,獸人種再也沒有了士氣。

    不知道獸人種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士兵們並沒有趁此攻擊,眼睜睜看着這些已經衝破營地的獸人種又亂糟糟退了回去,沒有了個人武勇的壓迫力,人類士兵們的陣營再次恢復。

    “剛纔怎麼回事兒”

    “他們發生了什麼,怎麼自己就退了”

    “不管怎麼樣,咱們活下來了。”

    士兵們看着身邊兒已經殘缺的屍體,地面上的血跡幾乎不見,暗藏在地上的樹藤並沒有完全跟地面一色,他們能夠看到那些樹藤所過之處,血色都被吸收殆盡。

    這更讓人有不好的感覺,卻無從防備,那些樹藤太強大了,現在對方能夠如此默默,已經是幸運了,不好再去招惹。

    獸人種們從來時的路離開,豐廷奕帶着綠衣男人走來,一個方向,去而復返還多了一個綠衣男人,不少士兵手上本來要放下的武器再次端了起來,對方

    無數的疑慮充斥在心底,剛纔那樣的局面,對方還活着,還是人嗎這都活着這個男人是誰看起來怎麼那麼奇怪

    錢淮的武器要更好一些,身手也更好,在陣營散亂的時候也沒有被獸人種殺死,只是受了些輕傷,一旁的趙景差不多也是同樣的結果,比起許多已經不能睜開眼睛的同伴,他們算是情況好些的,還能夠堅持着站起來準備下一場戰鬥。

    “那個人,真的是人嗎”錢淮有着這樣的懷疑,對方躍過獸人種隊伍離開的場面彷彿還在眼前,這會兒竟然這般緩步行來,身邊還多了一個一看就古怪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豐廷奕已經是少校軍銜,而隊長同樣也是少校軍銜,一個部隊不可能多頭領導,但完全壓下對方,隊長也沒有這個奢望,看向豐廷奕,拉起染血的面罩,問:“你身邊是什麼人”

    豐廷奕一身衣服除了沾染一些灰塵之外,幾乎毫髮未傷,走到百步外,說:“我已經和叢林之神達成協議,咱們可以在這裏建造基地,將得到對方的庇佑,交換條件是信仰之力,我們需要信仰對方。”

    如果可以,其實還應該建立一個小型祭壇之類的,方便祭祀,但這有點兒動作太大,豐廷奕已經和叢林之神說好,用綠葉寄託神力,當做祝福的護身符用,這樣也方便每個士兵進行私下裏的信仰,不會引起官方的排斥。

    叢林之神對這些之前未曾提及的東西表示好奇,同時也有着不易察覺的不滿,這不就相當於還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爭奪信仰嗎不明光明正大地來本身就是對野神的待遇。

    正規神明要靠着野神的方法來獲得生存土壤,這對叢林之神來說,大約也算是一種屈尊了。

    “叢林之神”隊長皺着眉,這是怎麼鬧的

    豐廷奕對此只說:“叢林之神是這片星球上的神明,他需要更廣大的天地發展自己的信徒,這是我們合作的基礎,如果這點談不攏,我們很可能沒有落腳之地。”

    腳下的樹藤還在活動,不注意看就好像是一條蛇穿行過草叢,刷刷的聲音在無聲的時候提醒,看啊,你們都在誰的地盤,又有什麼提條件的資格

    隊長也認識到了這一點,並沒有再說什麼,點了點頭,含糊過這件事。

    叢林之神見狀,以爲對方已經答應了這個條件,作爲神明,初次擴展地盤的時候,總是要大方一些,他揮了揮手,一些綠色的光點被揮出,無中生有的這一手讓很多士兵默然,在那些光點要落在身上的時候下意識想要躲避。

    豐廷奕及時說:“這是能夠療傷的生命精華,以前只能夠賜予祭司掌握的。”

    大部分人對祭司和信徒還是有個譜的,這種原始的形態在人類的某個時期也是有過的,現在聽來,不少人看向了隊長,隊長眉頭皺得死緊,卻還是點頭了。

    一次大戰對他們的消耗也是巨大的,對陌生的神明,就算是他們當做實驗品好了,總是要有一步接觸原始居民的過程,神明,也就是特殊一點兒的居民吧。

    “真的有效”

    綠色光點落在身上就直接消失,好像是一個美麗的幻覺,卻有士兵感覺到了不同,淺一些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若不是衣服破損的地方還在,恐怕都以爲是誤會了。

    有些沒受傷的士兵感受到傳遞到體內的清亮,有一種莫名的喜悅在心中升騰,那算是生命精華的附加產品,一些便於產生向神性的愉悅刺激,豐廷奕也接住了一點兒生命精華,作爲還曾跟叢林之神打過架的恐懼與痛苦之神,記憶中的確有這種東西存在,只不過這些附加的微弱神力在他這裏根本不會起作用就是了。

    叢林之神看了他一眼,目光之中含着鄙視,生命精華這種東西對生命派系的神明來說都是很普通的,而作爲一個神明,連這個都要接入,實在是掉價到無法言說。

    豐廷奕大方一笑,這不是沒見過麼

    他所知道的神明,如光明神那種,大約算是高級神明吧,可能比這個星球上的高級神明還要更高級一層,對方可沒有這麼大方,什麼生命精華,做夢吧

    到了那一步的神明,對人間的信仰已經是囊中之物,它未必還依賴信仰,卻不容許這些信仰被人篡奪,對敵打擊半點兒不手軟,沒有所謂善神的大方,對信徒也不會慷慨解囊,我的就是我的,你的還是我的,已經不是吝嗇的問題了。

    所以,這種生命精華,還真是豐廷奕第一次看到,難免有些好奇。

    納入神體之中研究一下,算是人之常情吧。

    “這位 這位神明,我們需要做什麼”隊長察覺出了好處,看向豐廷奕的時候就有了些詢問。

    對於他們這種第一步登陸的先遣隊來說,很多規矩都很鬆,如果能夠在和平環境下獲得資源,一些妥協都是必要的,當然,這些還是要打個報告報上去纔行,不過作爲第一個示好的“神明”,信仰這種他們並不在意的東西,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豐廷奕宛若一個翻譯一樣,幫助隊長和叢林之神交流了一下具體的條件,達成初步的意向之後,叢林之神留下了一棵良木就離開了,通過良木可以呼喚神明,這就是叢林之神賦予的權限。

    叢林之神走後,隊長又跟豐廷奕詢問了一些具體問題,比如說信仰的危害之類的,還有信仰之後是否會被神明操控之類的,以及豐廷奕是怎樣和這位神明聯繫上並達成協議的,這些都會在之後形成具體的報告,上交到軍部。

    “取巧而已。”豐廷奕對具體的事情說了說,某些涉及到的知識則閉口不言,叢林之神的冷淡一看就不會是對別人科普的那種,他不可能套用這樣的話來開脫自己,“我會向軍部遞交報告。”

    同級之下,他無需對隊長交代更多。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