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去看看就好了 這樣想着,唐清再次捻動那無形的時間之線,手退後一些,除了在符文處放慢,其他地方都用一種快進的方式過度,很快就到了鎮守使帶着一大羣人時候了。

    雄偉的城池任何時候都是讓人感到安心的,白色也容易讓人想到光明之類的詞彙,產生溫暖美好的嚮往,這些被強行遷移過來的十世善人們並沒有對此有更多的不滿。

    能夠被稱之爲“十世善人”,他們的心都是好的,有膽大的更是有一種豁出一切拯救世界的救世主情懷,更多的則是懷抱着對國師的尊崇,聽從他的命令行事。

    於是,他們就此落戶於此。

    中心區域是府衙的所在,包括大部分官員的住處都在這裏,這裏是最重要的地方,是空間裂縫的落點所在,也是黑霧涌現出來的地方,更是祭臺的所在地。

    唐清看到了那個祭臺是怎樣建立的,一層層符文的嵌套複雜不已,爲了節約自身的力量,他並沒有在那裏反覆觀察,而是按照時間線自然的順序過度,強行記憶下那些複雜的符文,等待以後有時間了慢慢研究。

    大量的金粉繪製完畢之後,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已經看不到原本的白色,只能看到一金色,若是不知道的見了,恐怕以爲那原本就是金色的。

    那些符文,即便是在這“過去的時間”之中看來也有着強大的威懾力,唐清爲了記憶,覺得自己的精神力幾乎消耗殆盡。

    後面的某些地方就不得不快進,以圖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看完全部的經過。

    安居樂業的畫面一晃而過,歡聲笑語的畫面一晃而過,新一代人的降生,又一代人的降生,第三代,終於出現了一些問題,這個問題就是孩子被打父母究竟應不應該出手。

    十世善人的後代未必是善人,同樣,哪怕是十世善人,他們自身也並非全無缺陷,有人膽小,有人吝嗇,有人護短 他們沒有什麼壞心,只是憑藉自己的本能,從自己的角度出發,做不到對所有的存在大公無私,不會用愛己之心愛人。

    問題從一開始就存在。

    善,不可能是秋毫無犯,也不可能是博愛衆生。

    也許一個平日裏吝嗇喫肉的人會在關鍵的時候救人,也許一個會爲了自家孩子毆打別人家孩子的人會在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也許一個大難臨頭只會躲起來的人會在和平時期修橋鋪路,也許 性格上的差異註定了某種想要達到的“善”只會是一種表面上的現象。

    如同那掛在臉上的微笑,關鍵時刻誰也不知道那笑着的人是否會伸出手幫忙。

    將軍出身的鎮守使很難明白這些細節的不同到底會帶來什麼,他並沒有預知的能力,於是老老實實恪守職責的他把自己當做了牧羊人,然而當羊羣內訌的時候,他卻很難如同斬狼一樣除去潔白的羊。

    事情漸漸糟糕,“惡”漸漸瀰漫

    後面的畫面在一片快進之中形成色澤的交織,流光一樣織出的錦緞最終以黑紅色爲主。

    鎮守使的強力鎮壓並沒有壓平所有的不服,反而放出了很多人心中的“惡”,“不公”會讓人的心扭曲,“不平”會讓人的恨孳生,無法離開這座城的限制更是讓新生的年青一代愈發無法忍受。

    越來越擁擠的城池,越來越扭曲的人心,越來越深重的恨意,越來越多的惡。

    城市的終局就是滅亡,唯一意外的就是那些黑土了,唐清跳過一大段主色黑紅的畫面,再看便是他們進城時候看到的那些了,熱鬧繁華,那是這座城最好時候的樣子,也是維持最久的樣子。

    刻意保持微笑的人們,因爲十世善人這個共同的特點相聚,便努力讓自己愈發“善”,卻在無意中走向虛僞的人們。

    這一次,他看到了那些人身上的聯繫,黑色的土地就是他們的聯繫,每個人腳下都有濛濛的黑光,在黑土的映襯之下,這些光並不顯眼,但他們確實構成了聯繫,被這片黑土束縛,又因這片黑土而生。

    他們的確還是人,因某種力量還存在的人,他們當然有主觀想法,因爲忘卻了“惡”的他們做到了純善,他們依舊不能離開這裏,因爲離開這一片被那個變異了的祭臺籠罩的城市,他們只會迅速死去,連一片衣角都不會留下。

    時間線在這裏走成了一個半閉合的環,因爲那詭異的來自黑土和那些符文力量變異之後的影響,這裏的時間永遠地停駐在某個區間之內,走出了時間的主線,形成了一個怪異的分支。

    唐清的手指動了動,作爲擁有時間之力的人,他可以抹除這條分支,因爲這條分支並不大,還不足以構成時間洪流那樣的力量,無法沖刷走他帶來的影響,但

    他們還活着。

    輕輕嘆息一聲,唐清撬開了一條縫隙,那條空間裂縫已經在天空張開了口子,輕盈的魂體飄然而上,手中手指一鬆,時間線輕輕震顫,迅速隱沒不見,而唐清,躍入了那個漆黑的空間裂縫之中,一層層護罩加身的他猶如散發着光芒的神明,又如一輪金白大日,一閃即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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