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隨風, 嘩嘩的聲響之中,能夠感受到一些若有若無的動靜,所有的人都很小心, 很多獸類都有着特殊的能力, 他們必須要非常小心, 否則頃刻間就會攻守易勢。

    淪也努力做出戒備的樣子,然而新上手的斧子有些重,他的姿勢總是不時變化, 時而雙手時而單手, 時而左手時而右手, 隨着手上姿勢的變化,站位也在逐漸偏離大隊。

    “小心,不要離太遠。”

    十人的隊伍如梭形,由最強的兩人負責前後, 周圍則是更爲穩重的人, 羅德就分配到了中間的位置,淪緊跟着他,就在他的身後。

    沒有護盾, 他們的武器, 除了外圍的斧子,就是一些自制的類似流星錘那樣的武器, 由最中間的人拿着, 他們會在發現什麼動靜的時候把錘頭甩出去, 如同遠程武器, 遠距離擊殺猛獸。

    沙沙的聲音傳來,淪緊張地問:“是什麼”

    他站在隊伍的右側,看左側不是太方便,中間隔着不少人,只能看到一個個健壯的身板。

    羅德扭頭看了他一眼,這傢伙還是太年輕了。

    他謹言慎行,什麼都沒有說,只是一手背後,示意淪不要走出一定的範圍。

    第一次跟這個村子的捕獵隊出行的時候,羅德因爲表現得足夠拘謹,也得到了一些照顧,幾次下來,他已經瞭解了捕獵隊的一些規矩,這時候做出來,並不比那些老手更差。

    這也是沒有人懷疑他的原因,他表現得並不像是外來客適應得太快了。

    “是人。”

    一個人吸了吸鼻子,他的嗅覺很靈,能夠聞到很遠的味道,隨着他的指示,梭形稍稍偏轉了方向,大家跟着往那裏走去。

    羅德的視線很好,一眼就看到了樹後那個並未認真隱藏的身影,圍着獸皮的棕色皮膚乍一看像是跟樹皮一個顏色,仔細看還是能夠看出來那緊繃的肌肉輪廓。

    以及半張稍顯俊秀的臉龐。

    “那是附近的”淪也看到了。

    這裏的村子分佈有些奇怪,總體上像是一道籬笆,圍攏着樹林,又像是一個個橋頭堡,封鎖着森林的所在。

    對方也注意到了他們,他的目光深邃,葉片的陰影讓那暗處的光愈發幽暗。

    “一個人。”

    已經有人判斷出來,其他人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

    有個人直接高聲問了起來,隊伍在這裏停駐了,保持着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樹後的人緩步走出,沙沙聲後,他出現在了捕獵隊衆人的面前,“我的村子被外來客燒了,我已經在林中藏了幾天。”

    “那你可真厲害”淪立刻讚道,還用胳膊肘撞了一下羅德,自以爲小聲地說:“你們是一個村子的”

    在場的一些人也下意識看了一眼羅德,羅德看着對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那是一張陌生的臉,對方真的是那個被火燒燬的村子裏的人嗎

    “你是 ”聶廣聽到了那些話,他看着羅德,露出了有些遲疑的表情,似乎是在辨認這個人是誰,然而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那個村子還有人逃出來

    或者,就是另外一個外來客假冒

    那場大火對很多人來說都是很明顯的,十萬的人數,無論這個世界有多大,總有些人的落點是相近的,也不排除一些人會選擇同樣的方法。

    眸光之中似乎有什麼在閃爍,關鍵時刻,羅德的聲音有些低啞:“我是羅德,你不記得我了嗎”

    羅德

    這個被刻意說出來的名字,本身也就是一種暗示。

    聶廣的脣角有了微笑:“我知道,捕獵隊的嘛”

    暗號就此被對上,周圍人的神情都稍稍放鬆了一下,淪個子不高,拍着羅德的後背說:“沒想到還有一個你們村的人活下來,這樣想,說不定其他地方還有,你們可真幸運。”

    “僥倖吧。”羅德不願意多話。

    “我叫聶廣,如果羅德能夠加入的話,我是不是也能加入你們村,要知道,獨自一個人在林中,很難存活。”聶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同時露出了身上的傷痕,那些故作出來的狼狽傷痕。

    “那當然”淪看着他的傷,誇讚道,“你可真厲害,竟然能夠獨自在林中活下來,還活了好幾天,你的本領一定很強吧。”

    聶廣在林中的時候已經觀察過一些人,他不敢距離太近,卻也知道他們有着各種特異的本領,這會

    兒不敢貿然吹牛,萬一因爲力量形式的不一樣,一使用就露陷就不太好了。

    “還好吧,我就是藏在樹上,爬樹這種技能,有的時候很有用。”聶廣隨口說着。

    “啊,你不是木部的,怎麼會爬樹”

    淪直接發問,滿臉的訝然。

    聶廣的心中又是一咯噔,木部爬樹的技能只有他們會嗎

    看着衆人疑惑而不緊張的樣子,聶廣淡定地說:“爬樹其實也很簡單的。”

    淪還有問題,但捕獵隊的隊長已經懶得說這些廢話了,搶先總結道:“不是木部也可以爬樹的,如果你不怕滑下來摔死。”

    聶廣提着的心因爲這句話再次放鬆下來,一同放鬆的還有羅德,他已經承認了對方是同村人,若是有個什麼,自己恐怕也會被牽連,如今看來,對方還算是聰明。

    想到僞裝,就會盡量注意一些僞裝的細節,如今看,從語音到裝扮,似乎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

    習俗方面,或者也能說對方的反應很快

    審視的目光長久地落在對方的身上,羅德被淪再次拍了一下:“跟上隊伍啊”

    促狹的笑分明是奉還之前的那些叮囑,羅德沒有說話,邁步跟了上去,聶廣作爲新加入的,並沒有貿然插入隊伍之中,而是與梭形隊伍平行,他的位置,剛好跟羅德平行。

    獵物出現之後,隊伍之中很快行動起來,聶廣並沒有貿然加入,他就如同最初的羅德一樣,身上並沒有合適的武器,作爲一個在林中生活了幾日的人,這也是令人懷疑的,然而大家沒有那麼細膩的心思,並沒有想太多。

    連續幾隻猛獸之後,隊伍開始返回,他們有着固定的捕獵路線,並不會貿然到不熟悉的地方去。

    聶廣並沒有提出任何異議,保持着沉默,跟着他們一同往村中走,在回去的路上,淪圍着獵物嘰嘰喳喳,其他人,大略保持着隊形,羅德漸漸落到了後面,在他身邊的還有聶廣。

    在對方承認認識他的時候,羅德就知道這人是一個外來者,冒充那個村子倖存者的外來者。

    真巧,彼此採用了一種套路,同樣的方法。

    “前段時間纔有木部的人經過,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看,這些大樹走過的痕跡 ”

    羅德狀似無意地說着這些普通的話,指着地面上那個十分明顯的“划水”一樣的痕跡,深坑之間的根鬚拖拽的痕跡,現在還很清晰。

    被外翻出來的土失去了溼潤,泛起了灰白色,很特殊的行走痕跡。

    聶廣見過這種痕跡,然而他並沒有見到木部的那些人,眸中有些思緒轉過,附和道:“很特別。”

    前面的淪聽到這一句,忽而回頭過來插話道:“的確很特別啊,見過一次就不會忘,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到木部的那個姑娘,真是太漂亮了,她還帶來一個很特別的外來客的頭顱,會唱歌,聲音還很好聽,羅德昨天看了好幾眼 ”

    拉拉雜雜,淪頃刻間就扯出一大片話來,聶廣很樂意聽,這種話癆的話語沒什麼重點,卻也能夠透露出一些信息來。

    大約是因爲有了羅德這個得到長老認證的同村人作爲佐證,聶廣並沒有經過長老的認真審視,淪這個大嘴巴,一進入村子就以一種十分誇張的語氣廣而告之:“嗨,你們猜我們碰到了什麼,竟然碰到了羅德的同村人,這是多麼不容易,他可真厲害,能夠在林中存活,還會爬樹,太厲害了”

    石屋之中的長老們正在商量什麼事情,聽到外頭那咋咋呼呼的聲音,很多人臉上都露出了會心的笑,淪這個孩子,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還有人活着就好。”

    村子之間並沒有多少牢不可破的友誼或者盟約,艱難的時候,甚至彼此還是競爭者,日常很少交往,但,面對外來客,他們就有着天然的結盟立場,更願意互助一下。

    羅德已經擔下了同村人的風險,路上的時候就爲聶廣祝禱過了,希望他能夠矇混過關,雖然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當初是怎麼被長老認可的。

    也許是他的祝禱生效了,他的神還在庇護着他,長老們甚至沒有特意讓聶廣去石屋,只是聽捕獵隊的隊長回報了一下情況,又有羅德擔保了一句是同村人的話,聶廣就直接被併入了村中。

    因爲茅草屋不足的緣故,他暫時需要跟羅德住在一個茅草屋之中。

    對於這個分配,聶廣還比較滿意,目前看來,先混進來的羅德一定會有些經驗介紹給他,否則,一旦他被認出,對方也會受到連累。

    意外到來的同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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