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一塊塊兒壘成的城池看起來便透着一股子粗獷的味道,不過不高,也就是三四米的高度,粗糙簡陋的大門敞開着,沒有人守門,也沒有人收取來往稅收,一切都很自由的樣子。

    這方便了謝謙,他身上可是一枚銀幣都沒有的。

    出色的外貌,挺拔的身材,謝謙一走入人羣中就像是一個發光體一樣,引來周圍許多豔羨又或者嫉妒欣喜的目光。

    “哎,年輕人,你是從哪兒來的,來喝一杯吧!”

    旁邊的酒家裏有人招呼,是個笑容爽朗的大漢,已經體驗過這裏的人是怎樣的一種純樸,謝謙並沒有拒絕他的好意,直接走過去坐下,說:“我還沒喫午飯,若是有飯喫可比酒好多了!”

    “哈哈,你可真是個坦誠的人,來吧,我請你。”大漢說着就扭頭要飯過來,這裏的飯菜十分單一,兩塊兒麪包上撒了些大約是調料的東西被端了上來。

    謝謙早就喫夠了這些麪包,看到皺了皺眉,飲食習慣的問題,這裏的人多數都是喫這些的,自然,還有肉。

    “我可沒有那麼多錢請你喫肉。”大漢以爲他是不滿意沒有肉,這樣說了一句,先拿起一個麪包咬了一大口,“果子醬的味道也不錯。”

    外面撒的大約是粗鹽吧,是鹹的,而裏面夾的是甜的果醬,幸好並不是很多,喫起來也不會覺得太難以忍受。

    重要的是,謝謙確實已經餓了。

    真是窘迫啊,白喫白喝了還要嫌棄不夠好,換個角度去看,這樣的人還真是討厭,偏偏這個人是自己吶。

    “謝謝,很好喫。”謝謙說着大口大口喫着麪包,眉心卻還是不自覺地微微蹙起,讓人無法從他的表情判斷,到底是喜歡還是討厭。

    “年輕人,你是從哪裏來的,要去做什麼?”大漢喫得快,喫完了就開始問,看樣子對謝謙十分好奇。

    謝謙已經十分適應這裏的觀念了,最開始村人對他的態度也是這般,好奇他的來歷,就請他喫東西,然後跟他交談,想要從他這裏知道一些新鮮的有趣的好玩兒的東西。

    這種態度並不奇怪,有的國王還會花費千金買一個故事,他們付出一些食物換取新鮮的信息,也是很正常的一種交換。

    謝謙早就想過如何在城中落腳,如果不想要莫名其妙被逮去弄成奴隸送進鬥獸場被人取樂,那麼他就必須獲得足夠的重視,有別於體力又或者外貌的重視。

    知識是少數擁有智慧的人才會關心的,多數的人,他們想要知道的並不是那麼枯燥無味的道理,好的故事,才能夠獲得更多的關注。

    “我從很遠的地方來,想要去天涯海角,尋找遺落的明珠… …”

    謝謙的腦中有太多的故事,他不需要思索就能夠編出一些來,爲了能夠更有身份,他說自己是一個走南闖北的商人,不幸的是遺失了他的商船和隊伍,還有最爲珍貴的貨物,好在他知道在一個天涯海角的地方,能夠尋到人魚的明珠。

    “人魚,天啊,你是在說人魚嗎?那麼可怕的存在。”

    不知不覺,周圍已經有了些人,謝謙又喝了一口水,再提起水壺,已經空了,有還想要聽的給他換上了一壺水,甚至把他面前的杯子再次倒滿,但他卻不想喝了,也不準備再講下去。

    “謊話連篇,人魚留下的眼淚根本不會變成明珠,不,不對,人魚根本不會流眼淚!”

    不知道哪裏來的小公子跳出人羣,他身上的衣服明顯要比周圍的麻布片強多了,至少能夠看出合身的剪裁來,身邊還有兩個武士模樣的僕人。

    說謊被指出來,謝謙也不害怕,他微微一笑,說:“人魚會在有愛的時候流淚,愛情的淚水。”

    “好夢幻的感覺,愛情的淚水。”

    “是啊,一定有一個更加動人的美麗故事,能不能給我們講講。”

    周圍的人並不願意就這樣放過謝謙,對這些生活閉塞的人來說,神明的故事太過遙遠,身邊的故事太過乏味,唯有這些來自很遠的地方,或許自己一輩子都無法涉足的地方的故事,纔會讓人願意幻想一下。

    比如那一片蔚藍而神祕的大海,一直以來都是人們幻想的源泉。

    日影西斜,時間已經很晚了,謝謙又喝了一口水,對倒水的那位道了一聲謝,說:“時間實在是太晚了,可憐可憐一個失去了所有的旅人,現在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實在不能夠再講下去了,不然他的晚飯就沒有了着落。”

    “真是個可憐的年輕人,你就在我的酒館住吧,我還等着聽那人魚的故事。”胖胖的酒館老闆很有生意頭腦地率先發話,一雙小眼睛中滿是精光,能夠引來這麼多的人,他的生意可是好了

    。

    “我請你喫飯,喫最好的肉,你可要把故事講完。”

    馬上有人跟着接口,迫不及待地想要聽故事的模樣。

    謝謙掃視了一圈兒周圍的人,實在是沒有想到講故事的效果這麼好,他原本只是想要從那個率先伸出手的大漢那裏獲得一些幫助,卻沒想到引發了這樣的“網紅”效果。

    “我也要聽故事,你跟着我回去,專門給我講故事。”

    小公子差點兒被擠出人羣,幸好他周圍的家兩個武士十分給力,對方腰間掛着的看着有些累贅的長劍,或許也是他們給力的原因。

    謝謙想了想,答應了這位小公子的話,對此,小公子好像一隻鬥勝了的小公雞一樣,昂着頭往回走,而其他人,有些遺憾地退卻了。

    “以後怕是再也聽不到這麼好聽的故事了。”

    “我從來不知道人魚的淚水竟然能夠變成珍珠!”

    “是啊,還有那樣的地方嗎?樹上長出來的都是明珠寶石… …”

    人們不捨謝謙的離去,還在議論着他適才講過的那些東西,距離漸漸拉遠,謝謙的精神力再也無法聽到了,收了回來,往前方探去,發現所走的路是通向城市中心,國王所在的宮殿的。

    不要懷疑,雖然巨石城從名字到實質都很土氣,但它的的確確是一個國王的所有,而這位國王,據說是得到神的旨意在這裏裂土爲王的,至於那些土地原來是誰的,誰會關心那麼多呢?

    在沒有別的侵略者之前,這裏是屬於國王及其血脈的。

    這還真是簡單粗暴的圈地爲王。

    同樣簡單粗暴的還有那個宮殿,跟城市裏的其他建築相比,唯一的區別就是大了一些,有了衛兵站崗,其他的,完全沒有什麼不同。

    整體都是土石房屋的世界,不可能突然冒出什麼漢白玉的柱子,所以什麼富麗堂皇是全然看不到了,但裏面的花園還是頗爲賞心悅目,那些花草讓普通的石柱也有了古樸的感覺。

    喝着美酒的國王似乎有些醉了,挺着大大的肚子倒在花間鋪下的毛毯上,周圍還有着果盤和酒壺,美麗的女子身着輕紗爲他打扇,見到人來,坦然自若地衝着他們笑了笑。

    小公子,哦,應該稱呼爲小王子,把國王吵醒,十分暴力的“吵”,他直接揪住了國王的一把大鬍子,狠狠往上拽着,這樣的力道大約跟揪頭髮是等同的,國王醒了過來,睡眼朦朧地問了一句:“夏瑟啊,你有什麼事?”

    問着,打了一個酒嗝,一股不那麼好聞的味道從他的口中竄出,把夏瑟薰得鬆開了手,國王的頭磕到了地面,即便有一層毯子,也不是那樣柔軟,他有些醒了,揉了揉通紅的大鼻子,又拎起了手邊的酒壺,灌了一口酒之後再問:“你怎麼回來了?”

    “父王,我要他每天都給我講故事。”

    夏瑟的要求十分直接。

    “啊,啊,哦。”國王的腦筋大約還不是那麼清醒,順着夏瑟的手指看向了一旁站着的謝謙,“啊,真是個漂亮的年輕人,你們說,是嗎?”

    被詢問的女子們笑着點頭,有的還直言表示了贊同,花園裏一片笑聲,好像歡樂的海洋。

    “既然這樣,就封你爲伯爵吧,啊,你叫什麼?”

    國王這樣說着再次躺了下去,這一次,有美女跪坐着,用大腿給他當枕頭,他躺得十分舒服,愜意地眯起了眼睛,似乎隨時準備繼續進入美夢之中。

    “… …謝謙,我叫謝謙。”

    謝謙愣了一下,腰都沒彎地回答了一句,然而,國王跟沒聽到似的,沒有再理會。

    夏瑟心滿意足地帶着人離開,他覺得自己的要求得到了滿足,而國王也完全不在意,隨口封出去的一個“伯爵”有什麼了不得。

    謝謙最開始還有些不安,怎麼這麼容易就有了這樣的身份?這跟他想到的難度相比,簡直是… …

    直到後來,他才發現自己到底還是不太瞭解這個世界,比起這位任性的國王,其他的國王也沒好到哪裏去,何況,沒有封地的伯爵或許還比不上有封賞的衛兵,有什麼好高興的,他依舊還是沒有錢,只不過得到了住的地方,三餐有了供應,也有了符合伯爵身份——比麻布片好一點兒的合身的衣服。

    這真是一個很大的升級,比想象中快,而且,戲劇化。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冰箱的日子裏... ...提心吊膽,東西壞了怎麼辦,是我最常思考的一個問題,然後儘量把拿出來的食物都恰如其分地放到最合適的地方,於是,我喫撐了。

    晚安!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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