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天宇”醒來的時候是在沙發上,這倒是意外,連續兩天都失去了白天的記憶,睜開眼看到的都是書桌,甚至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怎麼到書桌旁坐下的,更是無法回憶起白天吃了什麼東西,自然,肚子也感覺不到餓。

    一次或許是迷糊了,兩次呢?三次呢?

    他終於知道或許有哪裏不對了,再加上衛輝那句話“你現在是要改行當好學生了嗎?我可聽說你認真聽課了!”

    擺在面前的解釋似乎只有那一個纔是合理的,但,雙重人格的產生總要一個契機吧,是什麼呢?是自己的內心深處其實也渴望着好好學習嗎?

    “天宇?”

    池母遲疑的呼喚讓“池天宇”迴轉了心神,看到母親的第一眼就有些不耐煩,因爲母親那種神色有些古怪,似乎是在戒備。

    再看看周圍的環境,客廳的沙發,本應該上班的母親竟然在家,那麼… …

    “你知道了?”

    母子兩個天天都見,但因爲“池天宇”到了叛逆期,對母親總是愛搭不理的,池母自身又忙,工作問題,總是難得有時間和兒子溝通,而不想聽母親說那些廢話的兒子,總會拿學習當幌子,擺脫正常交流。

    這些時日,竟是從沒有好好說過什麼。

    池母看着池天宇睡着的時候有些慌,按照池天宇說的,一旦醒了,就是另一個“池天宇”了。

    抱着這樣的想法,看到“池天宇”那厭煩的表情,她當然不會以爲這是兒子厭煩自己,只是,另一個,不知道怎麼冒出來的“池天宇”罷了。

    眼底有些冷,戒備之外又有了些厭惡,誰也不會喜歡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何況這個莫名冒出來的還佔了自己兒子的身體。

    池母聽說過雙重人格,現代社會,信息爆炸,什麼樣的詞沒聽過,以前有個警匪片,裏頭的那個壞人,就是雙重人格,按照法律,壞的那個做了錯事,好的那個竟然還要陪着坐牢。

    想到這裏,池母的厭惡又多了幾分,“你到底是誰?怎麼冒出來的?”

    本來想要好好談談,看能不能溝通清楚,讓這個人格不要影響兒子的,但,池母一說完就覺得語氣大約不是很好,再看,果然不好。

    “我是誰,我是你兒子啊!”“池天宇”開始還沒有意識到問題在哪裏,聽到池母這樣問,覺得她奇怪,白了她一眼,看到桌上擺放着的果盤,起身去拿了個橘子剝開,往自己嘴裏塞着,他每次醒來雖然不餓,但因爲完全記不起吃了什麼,就總是想要再喫一些。

    “你怎麼不上班?還有沒有飯,我餓了。”“池天宇”正大光明地指揮着池母,見她不動,還有些奇怪,眼睛一轉,想到之前的問題,頭腦終於跟着轉了轉,有了些明瞭。

    “你是被騙了吧,我纔是你的兒子,那個鬼東西跟你說了什麼?他還想要鳩佔鵲巢不成?”

    “池天宇”也查過資料了,知道雙重人格除了身體,其他的都是相對獨立的,思想不能夠共通,他也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對方對他的所作所爲也不清楚,所以一時間有些好奇起來,“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池母有些猶豫,兩個“兒子”都是自己兒子,而他們的表現,要說之前那個雖然更合自己心意,但這個說話做事的口氣反而更加… …

    “沒,沒什麼。”抿了抿嘴角,池母並不準備就這個問題多說什麼,“你想喫什麼?晚飯是粥… …”

    “池天宇”也沒準備深究,資料查得再多,都是理論上的,而那些理論,可沒有哪個明確說主人格就不會被消滅了,所以,跟池天宇一樣,他覺得去醫院也是下策。

    至於他的想法,他完全沒有跟池母透露的意思。

    第二天早上,池天宇是在牀上醒來的,有那麼一刻,他幾乎要以爲這是一個正常的早上,直到他發現枕頭下的紙條。

    “你是誰,你想要做什麼?”

    有些潦草的字跡正是自己努力模仿的那種,池天宇看了一眼,笑了,真是個孩子。

    這樣能夠問出什麼?

    面對池母的關心,池天宇說了自己的看法,“他對我,可能也沒有什麼惡意吧,我早上起來,發現了這個,呃,他是不是以爲自己是主人格,我是後來的?”

    池母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如若不然,鳩佔鵲巢的哪裏來得那麼囂張?她點點頭,說:“既然這樣,不如好好溝通一下,如果可以… …”

    之前想的那些都十分嚴重,但是真的見到了,池母反而

    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好好學習的兒子她自然是想要的,但兒子之前的叛逆她也是見過的,所以… …如果讓她判斷到底哪個是她兒子,她也說不清楚,也許兩個合起來纔是她的兒子?

    喊打喊殺,一個是不知道怎麼打怎麼殺,另外一個,那絲絲縷縷的熟悉感總讓人覺得下不了手。

    池天宇早在昨日就猜到了池母若是見過“池天宇”,必然不會如之前那般同仇敵愾,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做母親的哪有不熟悉自己兒子的,哪怕接觸少,也不會認錯人。

    若不是他第一時間用了哀兵之策,換取了足夠的同情心,又表現得極像愛學習的樣子,對往日的事情也都一清二楚,恐怕池母最先放棄的就是他了。

    這一天幾乎沒做什麼事情,池天宇擺出一副備受困擾卻還要努力學習的樣子,池母就努力做好後勤工作,做了一頓好喫的給他。

    等到那個時間快要到來的時候,池天宇把早就寫好的紙條攥在了手心裏,安靜地躺到了牀上。

    “我已經知道你是我的第二人格了,如果可以,咱們可以好好相處嗎?至少讓我考上一個好大學,不要讓母親操心。”

    “池天宇”看到這樣的字條的時候,幾乎氣炸,當下就爆了粗口,正好被池母聽到,見到她不悅地皺了眉,用那種目光看自己,“池天宇”又是氣又是急,卻倔強地不肯解釋,扭頭拿了衣服就跑出去了。

    雙重人格,雖然醫學上已經有了明確的說法,正確地來說算是一種心理疾病,但很多人還是把這個當做精神病看待。

    “池天宇”不想被人用異樣的眼光來看待,自然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哪怕是好哥們兒衛輝,他想了想也不準備說,於是走出來,發現自己竟然沒地方去。

    “池天宇,你,你生病了嗎?這兩天怎麼沒去上課?”

    被叫住的時候,“池天宇”還有些訝異,回頭去看,看到是個同班女生,就更訝異了。

    他高高瘦瘦,長得不難看,按理說在青春萌動的時期,也不應該沒有人喜歡,但事實上,他的風評很不好,沒錢還張狂,又沒有女生們看重的好成績,自然就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在此之前,沒有哪個女生會主動跟他說話。

    “是啊,生病了,沒去上課。”“池天宇”隨口應了,受寵若驚的勁頭過去之後,他開始回憶這個女生的名字,還有以前兩人見過的情景。

    女生叫做齊筱,就在他的側前方坐,他的坐姿不端,偶爾長腿一伸,就能踢到對方的凳子,那個時候,對方就會回頭看他一眼,也不說什麼,扭頭繼續聽課。

    睡覺的間隙,朦朧的睡眼中,看到那個側影,有時候會覺得有意思,然後故意再次踢上去,然而這一次,就沒有反應了。

    偶爾會看她跟同桌說笑,她的同桌也是個女生,爲了怕學生早戀,這時候男女分桌做得十分明顯,除非是真的湊不出來了,不然很少會讓男生和女生坐同桌,只怕來一個同桌的你。

    有一次,她穿了一件深色的內衣,透過襯衣瞧見些許端倪,也讓人有些遐想… …

    想着,“池天宇”的嘴角就露出一抹壞壞的笑容來,“你這是關心我?”

    心裏頭的怒火意外地平息了很多,有了些閒情來想更多的東西。

    齊筱咬了一下嘴脣,沒吭聲,扭頭就跑了,像是一隻躲避獵人的小鹿,活潑的姿勢更顯得可愛,讓人盯着她的背影多看了兩眼。

    “池天宇”嘴角掛着一抹笑,熟門熟路地到了網吧找了機子坐下,因爲身上的錢不多,他只待了兩個小時就待不下去了,回家的時候,看到撐着頭等在客廳的母親。

    橙黃的燈光下,母親的身影是那樣溫暖,等走到她身邊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沒有自己高了,頭上也多了些白髮,連同那眼角的皺紋一樣,在訴說着歲月的苦。

    “… …至少讓我考上一個好大學,不要讓母親操心。”

    不要讓母親操心,無論這突然冒出來的第二人格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這一句話,還像是個人話。

    “池天宇”很明白自己,他以前學習的底子就不是很好,初中的知識不牢靠,等上了高中,混着混着就發現無論如何都聽不懂了,這種情況下,想要考個好大學似乎都是做夢,但,如果… …

    小時候他看過一個動畫片,講的是一個人能夠把自己分成兩半,一半去玩兒,一半去學習,雖然動畫裏那個人最後什麼都沒幹好,什麼都沒幹成,但,也許他不一樣呢?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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