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讓凡人不能夠修仙呢?

    是靈氣嗎?雖然看着很多,但世界上每一種東西都是有限的,靈氣也不例外,當煉氣突破到築基的時候,靈氣的需要是從氣態變成液態,這種成倍的靈氣需求在築基到金丹的時候會更加明顯,想想就知道了,該是怎樣濃厚的靈氣才能夠把水壓成固體的丹藥模樣?

    等到了元嬰期,遊翱龍已經無法想象這中間到底加了多少倍的靈氣了。

    這樣算起來,這個世界他所聽聞的最高修爲就是元嬰期,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那,這樣說來,這些大宗門不廣開山門招收弟子,似乎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了?

    在沒有那麼多祕境,沒有其他的靈氣來源支持,並且自身並沒有那麼多靈物,連妖獸都屬於稀罕存在的情況下,要怎樣愚蠢,纔會把本就不多的靈氣分給許多螻蟻一樣的人類?

    靈根只是一個基礎,但有了靈根,不意味着能夠修煉到最高修爲,而且,成全別人,犧牲自己的利益,也從來不是這些修仙者的追求。

    道理如此,但想到某一日自己依舊如眼前這般年輕,父皇母妃卻白髮蒼蒼,甚至已經故去,遊翱龍又是一嘆。

    對於他這個穿越過那麼多世界,有過許多父母的人來說尚且不忍心,那些人,那些人,又怎麼忍心?

    “母妃,這延壽丹對凡人來說也最多能夠延壽五六年而已,並不能夠真正長生,事實上,長生對修仙者來說也是一種神話,我如今在煉氣期,理論上壽命應該可以達到二百,等到了築基期,便是五百,金丹期,是兩千,元嬰期,也不曾到萬……”

    說到這裏的時候,遊翱龍看了一眼聽得極爲認真的皇帝,自古以來都以“萬歲”稱的皇帝對於長生的最大夢想,或許也只是上萬而已吧,但,哪怕是修仙呢?哪怕是資質極好呢?到了元嬰期也不曾破萬。

    而要再往上,以遊翱龍的估計,哪怕資質悟性都不缺,這世界的靈氣也無法供應了,或許舉天下奉一人還有可能,但……

    上個世界,他也曾做過那樣的常識,屠龍過萬,結果呢?最終不過是虛耗了時間,又在系統那裏弄出一個“屠龍者”的稱號而已,剩下的那些,雖然很有價值,但跟他想要得到的相比,到底還是太讓人失望了。

    午夜夢迴,也曾想過,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呢?那些龍族有什麼錯,或許張揚霸道,或許不恤人類性命,可是,在他們的觀點當中,人類跟那些動物一樣都是可食用的,又有什麼錯?

    他的行爲,就好像是某一日爲了一個螻蟻殺人一樣,還美其名曰替天行道,爲了正義公平,想想,也是很可笑的。

    “……元嬰以上,從未聽聞,所謂長生,或許在此(世界)是求不到的。”遊翱龍看看兩人神色,皇帝的臉上並不見失望,在七十歲就可以算是“古來稀”的年代,能夠活過百歲就是許多人眼中的喜事了,他一時間還想不到更遠的地方去。

    “父皇,母妃,且試試這個,我看一下你們有沒有靈根。”遊翱龍離開宗門的時候,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思,特意換了一個測靈盤帶在身上,這時候拿出來,又讓皇帝的眼睛一亮。

    幾年前,他也是見過這東西的,自然更清楚這東西的作用。

    “這是什麼?”美婦的臉上有些疑惑神色,卻沒拒絕兒子的想法,只是以目示意,看着皇帝率先捏住了測靈盤,一股微弱的青光之後,換她拿住了測靈盤,水藍色的光芒略盛。

    凡事不可優於帝王。謹記着這一點的美婦心下咯噔,臉上便有了些不安,本能地知道那光芒亮了或許好一些。

    因爲這些談話比較重要,遊翱龍的精神力一直在掃描着外界,留意着周遭的情況,修仙這樣的消息,一旦大範圍擴散,又沒有有效的手段管理控制的話,恐怕會引發意想不到的麻煩。

    精神力何等敏銳,便是呼吸稍微重了一些,都是能夠察覺出來的,他察覺到了美婦的緊張情緒,一愣之下想了想才明白皇帝的身份對一般人來說或許比修仙者還要重要一些,因爲他們還不知道修仙者是怎樣的存在。

    心中有些好笑,但又不想美婦擔心,便略過關於靈根的話題,只說了兩人都有靈根都能夠修煉,然後問兩人願不願意修煉。

    皇帝自然是要說願意的,但在他開口之前,遊翱龍就先說了:“修仙是逆天而行,不能享皇族氣運。”

    這話有些婉轉,但特意被他說出來,皇帝也不是聽不明白,一旦修仙就不能當皇帝,當皇帝就不能修仙,這樣二選一的選擇題,該怎樣選擇呢?

    遊翱龍也不說太深的,只把話放在這裏,又說讓他慢慢考慮,便流露出想要跟母妃好好說話的意思。

    皇帝之前太過激動有些失態,沒發現自己都被牽着鼻子走了,直到此刻才發現這個兒子已經不是在自己掌控之中了,也沒說什麼,應了一聲,便讓他們母子兩個去內殿好好交談。

    遊翱龍也沒說別的,只是細細說了說被帶走之後的情況,美婦最關心的不是那延壽丹,而是他之後有沒有受苦,聽到他輕描淡寫地說練劍怎樣,捏着他的手,哪怕感覺不到繭子的存在,卻還是落了淚。

    “習武哪裏有那麼容易的,你不說我也知道,定然是吃了不少苦,龍兒……”想說不讓修仙,又覺得是阻了兒子上進的路,多少人想要求這個機會而不可得吶,話哽在喉間,美婦到底只是一嘆,沒有再說。

    遊翱龍也沒對這個問題多說什麼,他走的時候跟美婦就不是很熟,兩人之間還沒有好好交流感情又踏上了修仙的路,以後,即便美婦能夠修煉,但他這樣私下裏傳了功法,還不知道宗門那邊兒會怎麼說,下一次再見又是什麼時候。

    好多話沒辦法說,該有的溫情說完了,便剩下默默無言的冷場。

    皇帝的考慮很快,他現在還沒有到必須舍下皇位的年齡,對長生,雖然渴望,但如果機會近在手邊,也就不那麼迫切了,就好像知道自己的病總有藥能治,那麼早一刻吃藥和晚一刻吃藥有什麼區別呢?

    心緒平靜下來,反而能夠更冷靜地看待這件事了,又把遊翱龍叫過去問了一些情況,知曉了功法修煉上的一些問題,吃了他給的延壽丹,留下剩餘的丹藥,又留下了一本功法,便很滿意地離開了。

    遊翱龍並不能夠在這裏久留,修仙界和凡人界之間並沒有太過明顯的分割,但靈氣的分佈顯然是宗門所在更濃郁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採取了某些陣法又或者是符文的作用。

    他又待了幾天就離開了,這幾天,主要指導了一下美婦的修煉,比起皇帝來,她顯然更容易修煉有成的樣子,只不過起步晚,到底還是有影響。

    這一次離別,美婦親自相送,目送着兒子腳下憑步生雲,心情除了離別的傷感,還有了些期待與嚮往,如果有一天,自己也達到了這樣的程度,是不是就能夠再次相見了呢?

    作爲一位母親,哪怕是長生也不會比自己的孩子更加重要。

    遊翱龍並沒有馬上回到宗門,離開後他又去了之前那個國家,試圖尋找一下之前的皇族,只可惜,對這種可能成爲造反旗幟的存在,少有皇帝能夠包容,所以他並沒有找到。

    回到宗門得知了這個消息,當年同行的那位傲嬌小皇子郭新明,如今遊翱龍的師弟聽了有些發怔,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短短三年多的時間,他還記得父皇母后的好,記得他們之間的那份親情,然而……

    “多謝師兄。”手裏捏着那封反覆斟酌才寫下的信,曾經寫信時候的美好期待,這時候都殘酷得讓人無法回想。

    郭新明再次拱手道謝,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就跑了。

    遊翱龍嘆息一聲,還有幾封沒有送到的信要退回去,不知道……能夠寄信回去,總是有着掛念的,然而這掛念落空,他幾乎不敢想他們的心情會是怎樣。

    總算送完了幾個消息,好在他先把這些壞消息的排在了前面,後面的幾個,當年齡最小的那個看到母親親手做的醬菜的時候,一臉笑容地抱着不撒手,直到被人提醒纔想起來要分給師兄嚐嚐。

    遊翱龍一路轉來,把雲天放在了最後一個,送去的也是當地買的一些小喫特產什麼,這種東西並不含靈氣,對修仙者來說,吃了也只是浪費一道消化的過程,做了些無用功,遠不如那些他們自己培育的,但總是一種新口味。

    “這可是以前想喫都喫不到的,多謝師兄了。”雲天笑嘻嘻接過來,沒怎麼客套,打開就吃了一口,“這果子果然跟以前一樣好喫。”

    被叫做果子的其實是一種捲了餡兒的糕點,有些過於甜了,遊翱龍拒絕了一同分享,又跟他說了兩句,表示了感謝,這才離開。

    這一次出去的時候不覺得,回來才發現心境上竟然有了不少的感悟,應該閉關修煉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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