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設不是你想改就改的。

    一個星期後, 翟清頭上的傷好了,小黃毛找到他,說了集會的地點,“前兩次你可都沒去, 我說你傷沒好, 老大沒說什麼,這會兒你都好了,要是再不去, 你可想清楚了!別給臉不要臉!”

    因爲翟清前兩次未曾遮掩自己對這種活動的不喜, 小黃毛這回跟他說的時候少不得帶了些威脅恐嚇的意思。

    這也是小團體裏的一貫手段,既然你加入進來, 若是你不好好怎樣怎樣, 他們便會調轉矛頭,先把你弄服氣了再說別的。

    翟清猶豫了一下, 一個禮拜的課程, 足以讓他知道這個專科學校是怎樣的烏煙瘴氣,打架鬧事只要不在老師面前,他們都不狠管,便是有人告到了老師那兒,他們也都是口頭上說一說,了大不起罰罰站,其他的根本沒有什麼辦法。

    至於叫家長這種小學生程度纔會害怕的手段,這些人早都皮了,一點兒都不怕,他們有的有錢,就是想要混個文憑纔在這裏消磨時間,有的也是如翟清這樣沒錢沒勢的,但一門心思想要混日子的,誰也撥轉不過牛頭。

    老師又不能上手,但凡敢上手,這些二賴子立馬敢錄視頻曝光,別看他們自己的專科成績不怎麼樣,但這些網絡上的手段,水軍什麼的,都是會的,出不起錢,難道找不到人嗎?

    逃課的時候,一幫子人勾肩搭背去霸佔附近的網吧玩兒遊戲的比比皆是,他們這樣的年齡,快要成人,又是吆五喝六的,便是走在街面兒上也沒人狠管。

    只是打架鬧事算什麼,別說翟清上次沒死,便是死了,了大不起也只是打他的那人進少管所,若是那人有關係,說不定還能找到替罪羔羊,或者直接死無對證。

    那條偏僻的小巷子臨近着一個廢棄的工程,來往的外來人員也多,誰能說得清是誰幹的呢?

    再者,若不是小黃毛後來回來看看,又或者他們這方的人畏懼責任幫着收了屍,隱藏了痕跡,翟父恐怕一輩子也找不到人,最終只能上報一個失蹤人口。

    這座城市,每年的流動人口那麼多,誰知道失蹤的人都是怎麼失蹤的?說不定還是孩子自己離家出走吶。

    每每想到這裏,翟清就覺得這些半大小子真是太不知道輕重了,就這樣混到成人,能夠幹什麼,還真以爲自己能夠撐起一個黑社會了?

    他不敢說國內多麼安全無憂,但是國內的環境,的確不可能黑暗到讓這些人肆無忌憚地成了地痞惡霸的。

    “行,我去就是了。”翟清一咬牙應下來,就見小黃毛立馬眉開眼笑地搭着他的肩膀,滿身的煙氣薰過來,“嘿,這纔是好兄弟!”

    翟清暗自苦笑,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次傷得多重,真的是有點兒怕了,萬一真出點兒什麼事兒,我爸可就我一個兒子,還指着養老吶。”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是你爸的孝順兒子了!”黃毛的語氣說不出是不是冷嘲熱諷。

    翟清不知道怎麼應,對這位,他其實並不熟悉,只知道也是附近某個三流都算不上的學校的,大概是美容美髮?或許是因爲上次那點兒“過命”的交情,小黃毛這段時間算是來的勤的,算是個領路人吧。

    集會地點還是上次那個地方,翟清去見了所謂的老大,是個社會上的人,肩膀上的紋身毫不介意地裸露出來,有些年頭的樣子,身上也有些肌肉的感覺,看着頗有幾分威嚇力。

    “怎麼,上次的事兒,怨上老大了?”

    老大身邊圍着幾個人,都在吞雲吐霧,見到他,其中一人上來就要拍他的頭,翟清躲了一下,說:“我頭還沒好。”

    上次他傷的嚴重,黃毛前兩次也都說過,爲了免除自己叫不到人的責任,自然是往嚴重裏說,這樣一來,對方有些不悅,卻也沒有再去動他的腦袋。

    老大倚靠在一個水泥墩子旁,叼着煙,抽出手掏了一下口袋,摸出二百塊錢來,塞到翟清手上,“醫藥費。——早說過了,都是跟着老子的兄弟,不會讓你喫虧。”

    翟清兩輩子頭一次接觸這種社會人,有些不敢要,直到對方呵斥他“拿着”,這才收下來,頗覺有幾分燙手,後來才知道,這是他們打“復仇架”給他掙回來的,對方的人當時也是嚇怕了,他們這邊兒又說他住院了怎樣怎樣的,硬是要到了兩千多。

    那二百塊也不過是給了他個零頭,還以此爲名讓他請了喫飯,最後又倒貼進去一百多。

    翟清身上沒錢,還是跟黃毛借的。

    黃毛爲此有些鄙視他,但還是很爽快地抽出了兩

    百給他,連借條都沒要,頗有幾分義氣的感覺。

    飯桌上,老大說起了這次聚會的目的,自然不是爲了給翟清二百塊錢,他把人召集起來是想要搞點兒錢。

    像是他們這樣的人,收保護費是不長久的,或者說法治普及的情況下,也沒幾個人是嚇大的,一說要錢就給的,撐死就是那些小攤販們,不願意跟他們拼,願意掏點兒錢買平安,卻也掏不多,實在支撐不了他們的消耗,爲此,他們還要幹些打劫的買賣。

    飛車賊什麼的,需要一定的技術性,不是什麼人都眼光好能搶到好包的,裏面東西多少,對方好不好欺負,都是運氣,有那種包脫手就不追的,也有死拽着包帶不放最後事情鬧大的,最倒黴的是,那種包中錢財還不多,實在彌補不了他們的成本費。

    最容易的一種就是仙人跳。

    說起來不好聽,但那些敢花錢買快活的人自然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被騙了也是他們黑喫黑了。

    且對方多數不敢報警,他們要的也不多,多半都是直接拿走對方身上的現金,少有趕盡殺絕的,如此一來,又有照片什麼的作爲威脅,偶爾還能喫個長久。

    這一次,他們就是要搞一個類似的事情,只不過這次的目標比較明確,是個最近纔來這鎮子上的一個單身青年。

    “就他一個,拖着大行李箱,外地人,有錢。”

    黃毛的總結十分精闢,重點也就在這裏了,強龍不壓地頭蛇,外地人來到本地,多少都要生一層怯,他們熟門熟路的,弄點兒手段從外地人身上坑點兒錢出來,也是劫富濟貧了,誰讓對方閒着沒事兒非要往這裏走的呢?

    窮家富路,這種外地人出門,只要不是落魄打扮,身上的錢財總比本地人多的,再者,兔子不喫窩邊草,對本地人他們也要鬆鬆手纔好。

    聽着一幫人你一個我一個的道理,翟清簡直無語,黑白是非就是這麼顛倒的嗎?

    爲了確保一次成功,他們準備派人探探底,而這個人選,就是翟清。

    選擇他的理由很簡單,比起他們這幫子一看就不怎麼像好人,容易讓人起防備心的人來說,翟清這種打架下狠手,面上卻能裝乖的人湊個近乎什麼的還是比較容易讓人相信的。

    翟清不知道原身是不是也經常被指派類似的任務,不敢狠推,比起後頭那些打人威脅什麼的,這個算是沒什麼運動量的事情,就是找個借**談兩句,問個來路什麼的,聽起來也不是很難的樣子。

    對着幾雙眼睛,翟清最終還是點了頭,大不了他到時候稍稍提醒一下,露出些破綻讓人明白自己被盯上了就是。

    這樣想着,心裏負擔也沒有了,總算能夠好好喫飯。

    老大也很滿意翟清的不推諉,喫飽喝足,帶着一幫人打牌去了,翟清藉口現在就去認人,跟着黃毛出來了。

    “就在這家賓館。”

    黃毛領着他到了一家賓館,把手機在他眼前晃了晃,“瞧見沒有,就是這個人,你盯緊了,然後想辦法看看他是哪兒來的,來幹什麼的,最好知道對方帶了多少錢。”

    翟清看着對面的賓館,賓館是連鎖的那種,看着十分正規,這樣的店自然不會隨便透露客人的房間號,黃毛也清楚這個,沒有上去白費口舌,只是反覆說明要他盯緊。

    而他知道對方有錢的原因是因爲那人住賓館的時候給了小費,當時錢包打開,一疊的紙幣真是看得人口水都要流出來。

    “你好好幹,說不定能夠多分點兒錢,轉頭就還我了。”黃毛走的時候拍了拍翟清的肩膀,鼓勵他努力,自己則打着哈欠回去睡覺了。

    翟清看着手機上的照片,黃毛是偷拍的,並不清楚,他的手機像素又低,顯示出來的就更不清晰了,不過還是能夠看得出,對方年輕英俊,是個一看就高富帥的那種人。

    這種人,怪不得會被盯上了。

    在這個看臉的世界,長得好看點兒還真不要怪別人看,看了之後發現有錢起了歪心思的雖然是少數,但這個少數也是不好應付啊。

    翟清一邊爲對方感慨着長得太好未必是福,一邊又想,這樣一個人來這種鎮子做什麼?又沒旅遊景點又沒風景名勝的,轉念又開始想自己如今的處境,便是躲過了這一次,下一次呢?難道還要跟這些人糾纏不清嗎?想着想着,覺得腦袋又有些發昏,真的像是沒好全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趕上了,算是補完!

    鬆口氣,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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