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當吳國又一次萌發伐韓的念頭時,難得地, 並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也沒有因爲任何事改變他的看法,如今的吳王還是當年的那位,他詢問了大巫, 得知伐韓算是上天允許的, 於是,就徵兵出發了。

    這個時候,韓王宮中,被傳召而來的大巫正在卜測吉凶,這本就是他的本職工作之一,雖然這個時候有些晚, 但身爲韓王, 正有着任性的權力, 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 看着年齡老邁的大巫拿出卜測的工具——一個龜甲, 然後靠近火上烤。

    龜甲的背面有了裂痕,那些完全沒有規則可言的裂痕展露在大巫的眼前, 已經老邁的大巫有着一雙格外精明的眼, 眼中並不見老年人特有的渾濁感,混沌純黑,此刻卻似有精光閃過,那好像是火光投射的倒影,有些發紅。

    “血色,大王,此戰不吉。”

    大巫的言辭肯定,宛若多年前說出吳王伐韓是不義之爭,他這一次爲戰爭定下了“不吉”的結果。

    如果是膽小怕事的王,恐怕已經追着他問解決的辦法,而不會想要倉促接戰,最終造成不吉的結果了。

    然而,正並不是那樣的王,他有着王的心胸,同樣也有着王的膽色,更加有着一般王所沒有的對於某件事情的相信和堅持。

    “自然是不吉的,一旦開戰就要死很多人,無論是吳國,還是韓國,此戰都是不吉。”

    站在韓王身邊的趙諾一身黑衣,宛若火光之下的一個陰影,他笑着看向大巫,龜甲卜測是一種看起來很神奇,也有些玄乎的算命方法,但對他而言,精神力並未在這當中捕捉到什麼不一樣的力量,所以,都只是蒙人的而已。

    簡陋的大殿之上並沒有多少人,此時此刻,三個人目光灼灼,眼中都像是起了火。

    “大巫卜測天象,此戰大吉,韓當勝。”

    韓王這樣說着,他的嗓音洪亮,一下子聲透殿外,外面,有人高聲複述着他的話,一遍一遍,一個接着一個,把這句話傳遞到了外面去。

    寂靜的夜晚裏,這一句話就好像是天命,讓所有的人都聽到了,讓這座城中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這樣的一句。

    站在大殿正中的大巫輕輕嘆了一口氣,駝下了肩膀,好像一下子少了骨子裏的精氣神兒,衰老了許多。

    “來人啊,大巫身體不好,要在宮中靜養,請大巫去清陽宮中暫居。”

    韓王再次下達命令,有侍衛聽從吩咐走進來,兩人站在大巫左右,並未真的動手,大巫擡頭,看了韓王一眼,又看了趙諾一眼,年輕有爲的王,深受寵幸的大臣,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好,除了他們勃勃的野心。

    順從跟着侍衛離開的大巫沒有多說一句話,他沒有反駁韓王的顛倒黑白,更加沒有爲自己辯解着急的意思,淡定從容的老者好像從來都不是敗者。

    趙諾的眼中有些思忖,是他把這個世界的奇妙力量小看了,還是說這位老者有着大智慧,早看出了他們的小心眼兒?

    “哈哈,痛快,痛快,我早就不想看到他那張老臉了,總是這個那個的,事兒多。”對韓王來說,祭祀的確是件大事,這關係着他的王位是否名正言順,但祭祀的禮儀實在是太繁瑣了,而且祭祀的時候,他這個國中第一人好像明顯是不如那位祭祀的地位,實在是讓人不順心。

    哪怕還年輕,但韓王對權力已經有了自己的認識,不允許任何人在他的面前指手畫腳。

    趙諾早就看明白了這一點,所以他的所作所爲都是採取潛移默化的方士,最要緊是要讓韓王以爲兩人有着同樣的心思,或者說,讓他的心思成爲韓王的心思,志同道合,方能共同進步,不是嗎?

    “白緊張一把了,一手的汗。”

    對於大巫,韓王有着基本的敬畏,他的手心中都是汗水,此時不拘小節地在身上抹死了兩把。

    “你說,他怎麼就那麼聽話呢?我還怕他逼着我殺了他吶。”

    計劃中的確有這種最壞的情況,那個時候,哪怕韓王還是敬畏大巫,卻也不得不殺了他了,這一點,早在計劃之前便已經明瞭於心,而好一點兒的情況,便是大巫反駁,但反駁沒用之後被帶走關起來,最好的情況,便是如今的軟禁了。

    只要大巫不發表任何他們不能夠接受的意見,那麼,這個軟禁的時候就不用太過辛苦了。

    “是我小看大巫的智慧了。”趙諾主動承認錯誤,笑着安撫韓王的情緒,哪怕韓王是用調侃的語氣說明了自己的緊張擔心,但他也要知道,作爲一個大臣,不能夠比大王更加臨危不亂。

    這時候,一句自謙就很有必要了。

    韓王聽了不以爲意,笑了笑,說:“如此這般,是最好的情況,接下來,就要看趙家的了。”

    自從確定了血脈的祕密,韓王對趙家就有着一種複雜的心情,說責怪吧,他其實並沒有任何的理由,因爲沒有趙家一手扶持,他的地位最好也不過是趙家的一個主人,與現在相比,不啻雲泥。

    若說感激吧,趙家這麼多年的囂張跋扈,不把他放到眼中的做法,已經完全消磨了他的感激。

    自然,趙家還是有好人存在的,比如說趙碩,這位生身父親,願意爲了他的想法冒險在吳國潛伏,做出種種有利於韓國的事情。

    但,其他的人,似乎都很討厭的樣子。

    韓王這樣想過,沒有再提起類似的話題,而是跟趙諾一起再一次完善他們的設想,哪怕有了趙家的大將軍,其他的問題總也是需要解決的。

    戰爭很快開始了,兩個國家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呢?最開始就是兩個面積差不多的國家,後來吳國奪走了韓國的幾座城池,兩者之間產生了差距,而現在,似乎是吳國想要徹底滅掉韓國,而韓國在吳國不知道的時候,歷經多年,暗暗積蓄力量。

    當戰爭爆發之後,積蓄的力量展露出來,吳國才發現自己有些措手不及。

    趙諾並沒有爲這場戰爭出多少心力,他是希望贏的,但不可能爲了希望贏就把熱武器引入現在,那樣也不現實,即便他知道如何製造熱武器,現在的鍊鋼冶鐵的水平也根本達不到,呵呵,現在根本不知道有鐵,還活在青銅時代。

    看着那些銅做的兵刃,似乎也能夠理解爲何現在的戰爭上還有着各種的禮儀,諸如鬥將這樣的存在。

    趙諾跟隨在韓王身邊,並沒有親臨現場,他對這場戰爭最大的貢獻,便是貢獻出了一些兵士作戰可用的戰陣,並不是那種很科學的戰陣,而是完全不科學的屬於修仙界陣法演變出來的戰陣。

    雖然不能夠使用靈氣,但是那些演變出來的戰陣卻有着奇妙的作用,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矇蔽人的雙眼,讓他們產生感知上的誤區。

    而戰陣的效果也十分明顯,這種不好學習的戰陣,學習之初,沒有人當回事,不過是礙於嚴格的懲罰才學習,等到應用的時候,結合了戰場上的血勇之氣,他們才發現戰陣的奇妙,都打到敵人的身邊,他們還看不到你,簡直是神仙手段。

    因爲這個,後來發明這些戰陣的趙諾甚至有了最初的“戰神”的稱呼,哪怕他從來沒有上過任何一個戰場,殺死過任何一個人。

    一場戰爭,足足用了三個月的時間,等到戰爭的結果出來,擁有戰陣的韓國毫無意外地勝了,吳國不得不因此割地賠款,來換取韓國的諒解,免得因爲這一場戰爭滅國。

    吳國的大巫如同上次韓國的大巫一樣,給上面的王打了小報告,然後結果也跟上次差不多,韓國收到了譴責的回覆,並且讓他們歸還已經佔據的城池,這其中,甚至還包含那些本來被吳國侵佔的原屬於韓國的那幾座城池。

    “大巫怎麼看呢?”

    趙諾輕聲問清陽宮的大巫,自從來到這裏,大巫很自覺地不跟任何人說話,也不出門,這樣也省去了大家許多麻煩,這是個聰明的老人。

    “一如上回。”大巫輕聲給了一個答案。

    趙諾的嘴角勾起了笑容,就說這是個聰明人,他總是知道如何選擇。

    韓王把國書放到一筆邊兒,對於上一次吳王伐韓,他其實並沒有什麼印象,那時候的他還太小,連人都分不清,更不用說其他,但當他坐上韓王這個位置,知道韓國曆史上的那一次恥辱,可以說諸國割讓之始,他的心中是憤怒的,甚至因此對本國的大巫產生了排斥。

    “一封國書能夠代表什麼,我聽從,它就是命令,我不聽從,它也不過就是一張黃絹而已。”韓王的表情難得地帶了些厭惡和冷漠,他討厭那些以任何名義對他指手畫腳的人。

    趙諾面帶微笑,王者之心,還真是好用的東西,哪怕不是用在自己的身上,他還不清楚系統爲什麼會對這些單列成項收集起來,也不太明白爲什麼自己辛苦收集的東西一到系統那裏,就不再是自己能用的了,但,能夠給他指定的人用,似乎也是不錯的事情。

    總比系統給了不知道什麼地方的人更好。他一直在想,是不是還有一個系統商城呢?而商城中千奇百怪的物品,必然不是系統自己收集的,而是他這種宿主收集來的,只不過上交之後,所有權就不再屬於他了,而他根本無從從中分潤的權力。

    這是很靠譜的猜測,只可惜依舊無法證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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