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院裏,偌大的屏幕上, 一本書頁攤開, 上面的打印體用了濃墨重彩,讓一句話非常鮮明——“當這個世界對你報以惡意, 你該以什麼回報他們的惡意?”

    下面, 預留的白色上, 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寫字, 看不到那根筆,卻看到一行字一個挨一個從濃墨欲滴之處印到紙面上, 明顯手寫的字算不得多麼有棱角, 卻讓人一下子感覺到了森寒之氣。

    “我會讓他們見到死神。”

    下一霎, 已經完成的字體瞬間成爲了紅色, 那紅色,好像是鮮血在流淌,好像是死神在獰笑… …

    不知道是哪裏發出了一聲尖叫, 屏幕也瞬間黑了,不過三秒的黑暗, 讓所有的人都喘不過氣來, 直到燈光重新亮起, 屏幕也亮了起來。

    “… …何,被稱爲‘惡魔之子’的男人,據說他走過的地方都會發生命案,不止是命案,各式各樣的犯罪, 這一點從他的書中就能夠看出來,他流傳於世的犯罪小說已經破萬,全是他親身經歷過現場的,以一天一個案件計,基本上一年無休… …”

    “很有意思的人不是嗎?正是出於這份神祕,我才拍了這部電影,希望大家能夠喜歡。”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些可以算作幕後花絮的東西,導演是大名鼎鼎的亞當,他的電影素來都是觀衆大愛,題材也總是各種挑戰,還從來沒有他沒拍過的題材,從這一點上說,也可以算作一個全才了。

    “真沒想到導演會找我演這部戲啊,以前不太關注這方面的消息,但是研究了才發現,這真是一個非常、怎麼說呢?非常了不起的男人… …”

    男主角滿眼的興奮,這樣的大製作能夠讓他一下子衝向國際,若不是因爲雙黑,恐怕根本不會有他的機會,誰能想到導演爲了逼真,不願意讓容貌輪廓上出現違和感而大膽採用了他呢?

    爲了這個,他恨不得整容成何靖的樣子,那真是個不可思議的男人啊!

    這個人在國內並不出名,事實上就是現在,國內對他知道的也很少,卻不知道到了國外,他竟然是所有人“不能說”的大魔王類型人物。

    研究一下他的歷史,才發現還真的不是因爲那些人穿鑿附會,這人的經歷就是這麼奇特,有着“移動死神”之稱,走到哪兒都會發生命案,還不用說各種藏屍以及分屍什麼的,反正他碰到的犯罪案件,基本上都可以出一本犯罪大全了。

    事實上,他的犯罪小說,據業內人士說,也是可以當做犯罪大全看的,而他對那些罪犯的心理描寫,有些竟然還非常貼合實際。

    即便是命案,但是不得不說有些人還是能夠獲得某些特權,得到減免乃至於活下來的機會,最終也隨着他的小說一樣成爲了某個圈子裏的“明星”,對方擔保小說真實,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廣告呢?

    爲此聲名狼藉,爲此模仿犯罪,又算得了什麼呢?

    “… …不知道大家覺得我演得怎麼樣?有沒有被嚇到?說實話,雖然是個犯罪類型的電影,但是我卻覺得充滿了恐怖片的感覺,不知道你們的感覺怎麼樣?”

    女主角幕後的樣子,雖然還穿着那一身裝扮,但是沒了狼藉的血液點綴,看上去還是很可愛的。

    電影院裏,人們陸續往外走,手上捧着的爆米花,拿進來什麼樣,拿出去什麼樣,甚至這時候纔有人不停地往嘴裏填塞着,算作壓驚。

    “嚇死了,真是,尤其是最後的那段兒。”金髮的少女小聲地衝自己的男友抱怨,她一邊說着一邊喝飲料,可惜,手中的飲料早都涼了,這會兒喝下去覺得那股竄到脊背的涼意又出現在了肚子裏,真是不舒服極了。

    “哇,那可真酷!”男友是個還帶着耳釘的少年,並不那麼成熟,聽到導演的那段兒介紹便被吸了魂兒,手上正用手機查詢着這個人的相關,何靖,真是,太厲害了!

    行走在樓梯上的還有幾對兒情侶,無論他們最開始是爲了什麼來的,顯然這樣一部電影並不能夠讓人柔情蜜意一下,只要看了就被吸進去的感覺,這是大導演大製片的魅力,卻也讓人後怕。

    “幸好我跟他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不然逛街的時候旁邊有這麼一個人,真是要怕死了,誰知道會不會那麼倒黴突然就死了,那些變態殺人犯的篩選理由鬼知道是什麼。”

    少女嘀嘀咕咕地抱怨着,她的男友卻是另一個觀點:“哪有那麼容易就倒黴了,也不看看那些倒黴的都是什麼原因,我只可惜我看不到現場,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天啊,他到底是怎麼發現那些犯罪細節的,太厲害了!”

    “要是我的朋友能夠有這樣的人就好了!我可以問問他,是不是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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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個男生壓抑不住的高聲,聲音中的興奮好像飄在雲端的鳥兒,遲遲不肯下來。

    “一定是虛構的吧,誰會真的有那樣的經歷?”

    不少人還是不太相信的態度,是啊,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太久遠了,久遠到好像一個黑暗的童話故事,只會有睡前讀物那樣的結局,無論甜美悲傷,永遠不會影響一個好夢。

    另一個電影院內,主演連同導演製片人等人都在,記者們的閃光燈不停地拍着,所有人都在恭賀他們的成功,完全不用看就能夠知道的成功。

    同一時刻的聯網數據已經表明了一切,他們的票房正在扶搖直上,無論多少人贊同或者反對,他們,已經勢不可擋。

    “你的劇本改得不錯。”

    終於離開那個閃光的舞臺之後,製片人對編劇這樣說了一句,臉上微微泛紅的編劇是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他的社會閱歷決定了他不可能幼稚,但他在製片人面前卻如同剛進入社會的毛頭小子一樣,舉止語言都透着青澀。

    “哪裏哪裏,都是您給的劇本好。”

    是的,這個劇本並不是他寫的,他做的就是改動,讓劇本更加符合來自同一個國度的人的思維,哪怕這一切都像是一個完全不可能的故事,但他還是做到了讓其更加逼真。

    製片人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而得到他笑容的編劇,卻是看着他的背影,遲遲沒有轉身。

    低調的黑色豪車開入了一個幽靜的小區,這附近的所有房子都是同一個買主,而這位買家並沒有邀請更多的人來住,於是這個小區,每到入夜的時候都如同一片鬼蜮,連保安都不願意往後面多走兩步。

    車子開到了最裏面的一個別墅門前,後面就是幽靜的樹林,路邊幾乎沒有路燈,車燈照亮的範圍之外是一片能夠吞噬一切的黑暗。

    似乎是聽到了車子的動靜,別墅中,燈猛然亮起,照過來的燈光是那樣明亮,讓周圍都出現了光暈一樣的存在。

    車子停穩,製片人下了車,別墅的門已經爲他敞開,他一進門就看到了在客廳坐着的老人。

    “爺爺,我回來了。”

    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腿上還蓋着深藍色的毛毯,他的面容上已經有了黃褐色的斑點,襯着那過於蒼白的皮膚,顯得愈發可怖,一雙藍色的眼睛也不見了年輕時候的清澈,連顏色都淺淡得失了曾經的銳利

    “怎麼樣?”

    老人沙啞着嗓音問,他這樣的年齡,無論年輕時候的音色如何,都不可能再有一把多麼動聽的聲音了。

    聲音中除了老年人的虛弱,還有些期待的意思,年輕的製片人是這樣解讀的,於是笑了,覺得他的爺爺就好像是一個做出了玩具想要得到人誇獎的孩子一樣,笑容輕柔,帶了些哄勸意味地說:“他們都很喜歡,都說很好,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劇本。”

    “的確是不可多得,那樣的人,恐怕也只能有那麼一個吧。”老人這樣說着,語氣卻有了些低落,曾經生同時,卻不得解惑。

    一手完成這部影片的製片人對劇本也是知之甚詳,卻是半信半疑的態度,此時也只是附和着說:“是啊,若是多了還了得?恐怕咱們生活的就是人間地獄了。”

    “呵呵。”老人聲音低沉地笑,看了看自己一無所知的孫子一眼,你又怎麼知道這人間並不是地獄呢?

    那個人的存在,讓他相信另一種生命形式是存在的,神,還是惡魔,似乎都無所謂,他願意信仰,只爲得到永生。

    當一個人願意用別人的鮮血來延長壽命的時候,犯罪又算得了什麼呢?而當這一切都不能起作用的時候,老人被搬到牀上的時候,軟弱無力的雙腿碰了一下牀櫺,不是很疼,他的神經都遲鈍了,但他卻彷彿被激怒了一樣,指尖微微顫抖,我已經要死去,你們爲什麼還能活着?

    他願意用一切去祈求永生,如果不能夠,那麼讓世界去死吧。

    “當你對這個世界報以惡意,世界該以什麼回報你的惡意?”

    “死神會來接你。”

    一年後,安斯艾爾的墓碑安靜地豎立在一個墓園裏,上面是老人年輕時候的照片,藍色眼睛的青年脣角微翹,好像對什麼很感興趣的樣子,連眼中的銳利都稍稍褪去了鋒芒。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奉上!

    晚安!

    希望大家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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