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空着雙手走出通道的江少面色陰沉, 聽到他回來的消息過來接他的老霍有些訝異, 這位大張旗鼓去外頭找人,結果自己陰着臉回來了, 這是沒找成功?不能吧, 那麼多天, 難道他自己在外頭浪了?

    “怎麼形單影隻的?你家那個呢?”老霍說話完全沒有顧忌, 他跟江少是從小在一塊兒長大的,父輩的關係加上他們兩個竹馬竹馬的友誼, 說一聲好兄弟絕對不過, 自然也就更關心一些。

    “分了。”江少十分不爽地這樣說了一句。

    “怎麼分了, 之前不是好好的?”老霍不解, 他們這些人雖然沒有親臨現場,但也知道江少把人找到之後兩人還出雙入對來着,這纔多長時間, 怎麼分了?

    老霍有些賤兮兮地追問:“誰甩的誰?爲了什麼事兒啊?”

    他的問題很具體,具體到江少一時間有些茫然, 心裏頭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卻又想不到哪裏不對, 心情不好的他頗有幾分暴躁地說:“煩不煩,反正就是分了。”

    “得,先上車,好容易回來了,咱們去喫一頓。”老霍沒有忙着追問, 把人讓上了車。

    坐到車上,他才說了這一頓接風還有陸維等人在,“都是圈子裏的人,陸維還說給你倆接風來着,全當喜酒了,你要是不樂意,就想回去,改天咱們再聚。”

    有些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陸維的幾個好友也有跟江少關係好的,江少這邊兒的竹馬還是那邊兒圈子裏的活寶一尊,彼此之間,偶爾有些矛盾過節,但到了玩鬧的時候,還是能夠一起玩兒。

    江少聽得這一幫人都在,心裏頭就有些不舒坦,但要說不去,好像又怯了場一樣,皺着眉罵了一句:“閒得蛋疼,跟他們有什麼關係,瞎摻合!”

    “都是朋友,這不是想不到你最先被套牢麼,這風光的… …”老霍嘖嘖,別的不說,光是竹馬這麼多年,他可從沒發現自己的竹馬竟然還是個同,而且這一舉動,簡直相當於出櫃,都不敢想江老爺子那張臉上到底是什麼表情。

    到底是老爺子,涵養好,要是換了自己家那個,非打斷他的腿不可,玩兒女人就算了,還敢跟男人玩兒真愛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

    江少也知道那幫人多半都是出於看熱鬧的心思來的,堵着一口氣,直到到了地方也沒說不去。

    老霍也是個蔫兒壞的,明知道這人自個回來肯定別有內情,心裏頭不舒坦,但見他不明着拒絕,就硬是要讓他把這份不舒坦憋着,萬一憋不住了,正好,正好有熱鬧可以看了。

    “你怎麼自個兒回來了,我這還準備給你們小兩口接風吶。”陸維哪壺不開提哪壺,一問就是炸點。

    一幫人跟着就是起鬨,“是啊是啊,也沒把你家那位帶來給我們看看,我聽說是韓家的私生子,哪個啊,他家老頭子會找,下的種也不錯,讓我們見見唄!”

    “就是,聽說那小子長得不錯?”

    “不知道韓家那老頭子聽到你把他兒子壓了,什麼反應。你家老爺子該得意壞了吧。”

    聽得一幫人說得有點兒不像樣,江少心裏頭憋氣,不等他先開口,陸維就先開口維護了:“行了行了,你們留點兒口德吧,韓沐楓可是我兄弟,人家好着吶,不是那種不着四六的。”

    見得他這麼護人,話語的底線便被拉回來了一些,但不等大家再說別的,江少就先發作了:“有你什麼事兒,你陸維哪根蔥,跑這裏來裝大爺!”

    陸維本來是好心,結果碰到這麼個不識相的,他可半點兒沒有包容的意思,跟着一句話就頂了起來,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眼看着火氣都要燒到天花板上了,大家才趕緊上前制止。

    這人要是有火,旁邊兒有人勸着更糟,兩人到底還是打了一架,江少烏眼雞似的瞪着陸維,像是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陸維嘴巴也毒,直接道:“可別這麼看着我,像是我搶了你男人似的,自己沒本事,人都丟到外頭了,好意思跟我這兒耍橫!”

    撂下幾句話,陸維帶着自己那一幫子就走人了,老霍有些爲難,趕緊追上去說了兩句緩和話,又轉回來勸江少,他表面上忙得團團轉,心裏頭卻是暗樂,今兒這熱鬧,真是值回票了。

    等到江少的情緒平靜下來一些之後,老霍少不得又問了問到底他和韓沐楓之間出什麼事兒了。

    韓沐楓縱然是韓家老頭子的種,但不過是個私生子,在他們這些人眼裏是極沒身份的,江少這般人物,總不可能是被甩的那個吧,但若是甩人的那個,怎麼不見一點兒得意之色?

    江少心無城府,本來就煩着這事兒,難得有人細細勸說,也

    就跟着說了些困擾,自然他想不清楚的那部分就是被暗示的部分,只是他怎麼都不明白兩個人怎麼“性格不合”了,這種好似慣用的說法回想起來總覺得哪裏都不對勁兒。

    以往兩人相處的種種都能回憶起來,除了一開始的強迫之外,後面好像都挺和美的,再說了,他也沒真的威脅對方什麼啊,維持這段關係,他也是盡了心力的啊!

    老霍比江少年長几年,經的事兒多,不像江少這種戀愛都沒談過兩次的毛頭小子,卻也聽得犯了糊塗,又問得細了:“他跟你說的性格不合?”

    “… …好像,沒說吧,又或者,說了?”記憶中,這一點模模糊糊,竟是想不起來說沒說,誰先說的了。

    老霍恨鐵不成鋼地又追問了幾個問題,得到的答案都是模模糊糊,最後索性給江少出主意,“既然這樣,說清楚啊,說不定是你誤會了呢?”

    這話可是說到江少的心坎裏了,他之前擰着勁兒,就是有點兒下不來臺,這會兒聽到人這樣勸說,又似得到了鼓勵一樣,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把電話拿起來撥了過去。

    那邊兒,準備回程的韓沐楓剛關了機,坐上了飛機。

    沒人接電話怎麼辦?直接找過去說!不過還是要先查一下人到哪兒了,別撲了個空。

    這一番動作,等到韓沐楓下了飛機,就看到等待接機的江少了。

    只看江少那個狀態,韓沐楓就知道暗示失效了,好在這種暗示的強度不比精神控制,失效也不會對他產生什麼反噬,只是下一次,想要再暗示這件事難度就要加倍了。

    “我要去我媽那兒。”韓沐楓坐上車子的時候說了這麼一句。

    江少應了,給了司機一個地址,他自己則是頗有幾分受寵若驚地跟韓沐楓一同坐在了後頭,許多問題卡在嗓子眼兒都問不出口了,似乎也沒必要問了,見到韓沐楓臉色蒼白,還關心地問他:“是不是暈機了?”

    韓沐楓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力,爲了那個精神暗示,他的精神力過度耗損,自然需要慢慢休養才能好,偏偏因爲他們兩個的事情搞得滿城風雨,韓母的電話打過來全是責罵,邊責罵還邊慶幸韓家那邊兒出了事,韓父沒時間管他,然後讓他好好收拾手尾。

    “你要是利用那個江家小子,我是沒意見,你爸這邊兒看樣子也不會給你更多了,你要是能把那小子的心攏住,江氏企業怎麼也能多分點兒股份,你要是真的,也把腦筋給我放清楚點兒,先把股份拿到手再談別的,不然都是瞎胡鬧,那小子纔多大,可不會給你養老。”

    韓母爭寵歸爭寵,正經的事情上還是十分有頭腦的,就好像她雖然爭寵,但在韓父妻子立身極正,又有三個出色兒子的情況下,她就從沒想過鼓動韓父離婚之類的事情,只是努力往自己名下劃拉產業,也不是什麼多要緊的,只是白來錢的那種。

    這種也可算作識相了,或許正是出於她的這種“本分”,韓天陽才容了韓沐楓在自己手底下學習發展,不然,那邊兒佔着大勢,怎麼折騰這些私生子都不過分的。

    立場不同,觀點不同,站在這些私生子的觀點上,腦袋清明的韓父未免過於薄情,同樣都是兒子,就是一點兒股份分不到,實在有些過分,但是放到對方的立場上,明明是那種不名譽出身的兄弟,還要分走屬於自己的產業,也太欺負人了。

    兩邊兒的天然矛盾幾乎不可調和,除非有一方能夠心甘情願讓步。

    所以,原主因爲嫉恨有了那麼“上進”的志向,似乎也不算奇怪,不是因爲世上只有那一塊兒蛋糕,非要搶來才能喫,而是因爲他認爲那也有自己的份兒,也是自己的蛋糕,讓給別人喫纔是傻。

    韓沐楓不準備跟韓母解釋他的想法,兩人所處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事情自然也不一樣,說是說不通的,便虛應了兩聲,準備回來處理一下這邊兒的事情。

    工作是不能要了,那樣大的紕漏,他要是再待在公司,真是說明了後臺夠硬,同時那個黑歷史就怎麼也洗不掉了。

    沒了工作,做什麼呢?

    韓沐楓除了房子車子,還有一張卡,每個月韓父都會給他打上一筆錢,便是成年了,這筆零花錢也沒斷過,這樣一來,似乎也不用着急找工作的樣子,先恢復精神力,然後練出內力來,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說吧。

    韓沐楓裝作暈機的樣子,在江少關心的目光中往椅背上一靠,閉上了眼睛,然後感覺到那人動了動,把肩頭借出來讓他靠,也沒睜眼,最後竟是昏昏悠悠睡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存稿!

    估計這會兒該是清明瞭吧!也算是個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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