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午後,觀景臺上, 一柄大大的遮陽傘下, 白皇后靠在躺椅上,這種躺椅讓人坐上去好像沒有了骨頭一樣, 幾乎跟牀差不多, 卻又更舒服一些, 白皇后並沒有身着禮服, 而是一身絲質長袍,披散着頭髮, 靠在躺椅上的時候很自然地把旁邊的毯子蓋在了身上。

    “巫女的聚會?”

    她側頭看了一下已經留了鬍子的國王陛下, 青年臉上帶着笑意, 不知道什麼時候, 他們之間的談話不再是冷冰冰的,多了一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是啊,您可以邀請您認識的巫女, 當然,也可以全讓塔麗莎邀請, 您來主持就好, 把那些巫女都邀請到這裏來, 你們可以交流一些你們喜歡的東西,比起聽那些貴夫人們無聊的閒話,說不定你們還可以因此總結出什麼術法的變化,然後造出更多類似傳送陣那樣的好東西來。”

    距離亞瑟成婚已經過去了十年,如今他的兒子都成了一個能夠騎在馬上往外跑的頑皮小子了, 他的計劃也在一步步實施着,效果目前看來還不錯。

    那次的相親宴後,白皇后很快發現了那些非人消失了蹤影,普通的野獸短時間內或許能夠矇蔽衛兵的眼睛,他們不需要跟那些非人交流,自然也無從區分披着一身皮毛到處奔跑的到底是非人還是真的動物,以前的狩獵他們是看到哪個獵哪個,也不會特意做出區分。

    但是白皇后不一樣,這世上,還有什麼能夠在她的巫術面前隱形?

    她還沒有問過亞瑟這件事情,亞瑟就主動過去承認了,“既然您不喜歡非人,那麼,我就直接把它們趕出這個國家,以後我的國家都不會有非人的存在,只允許人類進入。”

    這一番話與其說是爲了之前的事情辯解,倒不如說是表達一種“孝順”,白皇后當時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一向對她的作爲不滿的兒子竟然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好像一下子兩人的心都近了。

    她完全找不出發火的理由,最後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事情如此順利過渡讓亞瑟鬆了一口氣,如果白皇后真的發怒,他不知道這個國家還有誰能夠剋制她的巫術。

    讓一種力量過於強大,達到壟斷的效果之後,國王也就沒什麼地位可言,因爲這樣的理由,他跟珍妮說好了,讓她嫁過來的時候多帶一些巫女來,哪怕她們只是在這裏逛一圈兒再走都行。

    這樣的非硬性要求,也並非強迫,倒是很能吸引那些巫女。

    巫女並不是宅女,像白皇后這樣滿足於控制一個國家的巫女並不多,大部分巫女更願意四處走走看看,還有一些則滿足於自己家的院子,然後在院子裏搞一些不爲人知的小發明。

    在尤里國,巫女跟皇室的關係很好,皇室成員出生的時候她們還會被邀請送上祝福,珍妮當初出生的時候就被祝福過,諸如“善良”、“美麗”、“富有”、“聰慧”等,據說每一個巫女只能對一個人送上一個祝福,還必須在剛出生不足十天的情況下才能起到效果。

    在這種情況下,在沒有教廷存在的情況下,巫女們相當於在爲嬰兒洗禮,嬰兒因此也會尊稱她們爲教母,自認爲教女的地位。

    因爲沒有正經的宗教,這個所謂的“教母”“教女”的“教”指的是教育的意思,還有些教授的可能,如果嬰兒長大對巫術方面感興趣,自己也有這樣的天賦,很可能還會隨着巫女們去學習巫術,如果有巫女願意教她的話。

    值得慶幸的是,尤里國的大部分巫女都很和善,她們跟教女珍妮的感情也很好,聽到對方的邀請,哪怕再不願意離開自己的家門,聽到只是暫住而非定居,也會願意出來走一走,至少看看教女過得好不好。

    而她們來了之後,亞瑟馬上找到了事情讓她們做,總是弄那些小打小鬧的小發明有什麼用,縱然她們能夠創造出花仙子那樣神奇的物種,除了好看又有什麼用?

    來吧,來做傳送陣吧!如果成功,從大陸的北面到南面或許只要眨眼的工夫,就可以從高山森林看到沙灘大海,早晨起牀可以去任何一個地方喫早餐,中午還可以回到家中休息,下午可以繼續旅程,而不用擔心沒有地方住宿,等到晚上的時候,往傳送陣裏一站,直接回到家中睡覺,省了旅費的同時也少了旅途的疲勞,多麼美妙!

    大約是亞瑟的描述太符合這些偏向於宅的巫女了,她們都有些動心,女人或許天生沒辦法拒絕偷懶的任何方式,然後就集思廣益地開始研究。

    在這期間,亞瑟經常會給一些好的意見,會把她們的討論地點安排在白皇后的左右,不知不覺地,白皇后就開始發表意見,然後也加入到了這個“巫女共建討論組”裏來。

    給巫女們找到事情做,讓白皇后多餘的精力有了地方發揮,亞瑟這個國王的職業也越來越步入正軌,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白皇后連國家法令都懶得聽了,還告訴了亞瑟塔尖上那個水晶球的妙用。

    通過水晶球,白皇后可以看到這個國家她的巫術屏障範圍內任何一個地方發生的任何事情,只要她想。

    這簡直就是自帶時間回溯,還無視了空間距離帶來的控制不便,亞瑟喫驚之餘開始想,自己以前做的小動作有沒有被白皇后發現的。

    “雖然你不能夠學巫術,但你身上的力量足夠你自保了——記住你說的話,我不希望看到這個國家內出現任何一‘只’畜生。”

    白皇后的語氣帶着些告誡的意思,但用詞並不嚴厲,除了一貫對非人的歧視性形容。

    “除了本之外的可以嗎?”喫驚之後,亞瑟笑了笑,“我保證它絕對不會出現在您的面前,讓您感到困擾。”

    撇了撇嘴,白皇后勉強點頭,算是同意了這個提議,那隻蠢老鼠的存在她早就知道了,只是那時候還想看着能玩兒出什麼來,哪裏想到如今她的興趣轉移走了大半。

    “能告訴我,爲什麼您那麼討厭非人嗎?”

    在走下塔樓的時候,亞瑟突然詢問。

    白皇后的腳步頓了一下,亞瑟差點兒踩到她的裙襬,趕忙停住了腳,卻見白皇后又開始走了,顯然,她並不準備回答這個問題。

    亞瑟也並不是那麼糾結問題的答案,無論怎樣的原因,討厭就是討厭,就好像有些人討厭香菜,有些人討厭肉糉一樣,需要更多的理由嗎?

    非人的離開好像把亞瑟和白皇后之間的矛盾都帶走了一樣,沒有了在這一點上的分歧,其他的政令,白皇后都可有可無,並不那麼關心,傳送陣這件事顯然更讓她上心。

    如此一來,亞瑟的其他後手就都用不到了,省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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