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日子實在是無聊,再加上同事中或有或無的孤立排擠,趙滄頡雖然不懼,但人總是羣居的,得不到集體的認同實在是有些不好受,即便是他,這一年來也憋悶得很,很想要出去透透氣了。

    但論起資歷來,他自然是沒什麼外放的資格的,所以那個機會需要爭取,而他還在猶豫着要不要爭取到外頭去,到地方上去,看能不能爲這個國家真正做一些能夠看到效果的小事。

    總也是個穿越者,若是什麼都不能留下,多少也有些枉負此生的感覺。

    次日休沐結束,再次上班的時候趙滄頡總是想着這件事情,他當然知道宋妍如今的情況並不適合跟他走,但他很天真地想,那就自己先去也好,適應適應再接人也是可以。

    到底還是感情不深,真正遇到這種抉擇的事情,他總還是會爲自己考量多一些。

    有了這個決定,趙滄頡下班之後便去找了岳父大人。侯爺並不用坐班,作爲勳貴,除非重要的大朝會,又或者是某種勳貴必須到場的議事會,他基本上是不怎麼參與朝堂事情的,所有對朝堂的影響力都來源於他推薦上去的一些人選,又或者是自己結交的一些關係,再有便是祖上遺留下來的情面了。

    對於趙滄頡的來訪,侯爺有些意外,但等趙滄頡說了來意,他還是點頭應了,出於大男子思想,他並沒有馬上想到女兒還懷着孕的事情,而是在點頭之後纔想到若是能成,女兒如今的狀況可不能夠長途顛簸。

    “姑父放心,若是能成,我先過去也是一樣的,總要安排好了纔好接上妻兒一起,否則不是白白喫苦受罪嗎?”趙滄頡說的也算是一種通常的處理方法。

    官員到任是有期限的,在這個期限之內必須要到當地報道,否則是要被追責的,這種情況下,旅途的舒適程度自然不在考量之內,雖然這個時間期限不會太過苛刻,但想要舒舒服服旅遊一樣去是絕對不行的。

    所以那些有家眷的,通常都會讓家眷隨後緩行,自己則先一步趕過去,還有些不捨得勞累妻兒的,索性把妻兒都留下在家中奉養父母,自己則帶着妾室趕過去。

    侯爺一聽便以爲趙滄頡這是奈不住性子,想要趁着這樣的機會名正言順地納妾,他也沒好意思說什麼,女兒懷孕好久了,總讓女婿單着也說不過去,他清了清嗓子,默認道:“你想好就行。”

    聽話聽音,趙滄頡聽着這話估計是能成,面色一喜,行了一禮道:“若不是有姑父照顧妻兒,滄頡是萬萬不敢遠行的。”

    侯爺微微點頭,他最喜歡趙滄頡的一點就是爲人大氣,懂得感恩,也就樂意多看顧幾分。女婿等於半子,難得趙滄頡是個有父如無父的,自己待他好,他便拿自己當父親看待,時常跟侯府來往。

    或許外人看有些巴結的嫌疑,但是當事人侯爺卻清楚,噓寒問暖,趙滄頡都是真心的,當真如兒子一般。

    難得的,侯爺也有了些感性的心思,笑罵一句:“你小子滑頭,我的女兒我能不照顧麼。”

    爺倆說笑一回,算是定了此事。

    宋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事情已經成了,上頭的任命下來,她是再不好說一個“不”字的,只能打點精神爲趙滄頡收拾行裝。

    趙滄頡也知道自己是先斬後奏了,少不得溫柔相待兩日,然後便匆匆踏上了赴任之路,只在臨行前再次鄭重託付了侯爺和趙氏,又對宋妍好生叮囑了一番,這才離開。

    宋妍坐在馬車上,頗爲不合規矩地掀開簾子,看着趙滄頡乘坐的那輛馬車跑開,幾名跟車的隨從騎着馬,一路揚塵,很快模糊了車子的蹤跡。

    手絹擦了擦眼角,好像有些溼潤,面上落落。

    “滄頡心裏頭是有溝壑的,他是想要做出些事情來,不在京中磋磨,你也是做大婦的,該知道男人那建功立業的心思,且收收淚,不要傷心,要顧着肚裏的孩子,等滄頡那裏安穩了,必是要接你們母子過去的。”

    趙氏送走侄子,倒是放鬆了許多,宋婷那日的反常她還是知道的,後來也有意減少了帶宋婷過去的時候,讓她安安心心備嫁,但女兒的日漸消瘦看在她的眼中,總還是有些不舒坦,又總怕在自己看不到的時候,那兩個一時間越了界。

    侄子是好的,女兒是好的,但已經不能在一起了,還是遠一些纔好,所以,她勸宋妍的這些話是最真心不過的。

    宋妍想到宋婷那裏,點了點頭,等到安穩下來,怎麼也要半年多,這樣久的時間,隔開了距離,或許他們就真的淡了吧。

    發現妹妹和丈夫可能有曖昧,宋妍的心思是鬱結的,偏偏那些小小曖昧有些時候又像是疑人偷斧,她也不好對人亂說,免得壞了自家名聲,但心裏頭的那根刺卻是越來越深了,怎樣也無法拔除。

    “母親放心,我省得。”嘴上這樣說着的宋妍到底騙不了自己的心,四個月後,好容易生下貓兒大一樣的兒子,她自己卻永遠無法睜開眼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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