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曉被養在後宅之中, 主母不怎麼管她,自然也不會教她管家之類的事情,她於銀錢上看重,卻又不知道物價到底多少合適, 帶着被褥回來的時候兩手空空, 倒是身後多了一個小丫鬟。

    見到曾藝看過來微微皺眉的樣子, 還不覺察地高興道:“你看我給你買的被褥怎樣?”

    綢緞被子老遠就能看到,被那小丫鬟扛在肩上, 對方倒是個做農活的人物,粗眉大眼, 皮膚微黑,一雙手有些粗,不敢往被子上落,怕颳了絲,挽着一層粗布墊着, 把那兩牀被褥牢牢扛着。

    身後還有一個竹簍, 裏面還有一牀被褥高高露出部分,小山一樣被她扛了回來。

    曾藝看着那丫鬟發問:“這是… …”

    “大哥吝嗇,連我身邊的丫鬟都沒讓跟來, 她□□花, 正好她家不想要她, 我便買了來,也多個人收拾屋子。”曾曉覺得這買賣划算,一邊解釋着, 一邊吩咐那丫鬟,“先去把我的屋子收拾了,然後給少爺收拾屋子、”頓了一下,目光落到一直默不作聲的曾慧身上說,“之後給二姑娘收拾屋子。”

    “謝謝姐姐。”曾慧道了一聲謝,心裏頭卻有點兒委屈,她也是被伺候管的,自然也想要個丫鬟,但是一出門曾曉就接管了所有的錢財,她也看了,買了這樣昂貴的被褥,自然是沒有錢再買一個丫鬟了。

    如今,卻是要看人臉色了,她這樣想了一下,愈發抿着嘴不吭聲了。

    曾藝沒工夫理會這姐妹兩個心裏頭的官司,見到事情已然這般,也沒有指責曾曉亂花錢的意思,想想劇情當中,這錢財可是不能讓她掌管了。

    春花是個能幹的,應了一聲,快手快腳地收拾屋子,曾藝看她不過十二三的年齡,一個人忙前忙後,有些不落忍,想要動手幫忙又有些不符合人設,最後只讓她收拾了屋子,暫不打掃,等到次日再說。

    次日一早,曾藝就去了縣學一趟,告了幾天假,街上轉了一圈兒,看了看分給他的鋪子,跟掌櫃約好了月末交賬,出來就去找了官牙,再回去的時候多了一輛驢車,外帶驢車上的若干下人。

    廚娘,門房,掃灑縫補… …曾藝帶着一羣人回來之後就讓人驚了一下,村中長老見到他當面問了兩句,背後就說他不會過日子的,的確,分出來的庶子可是擺不起官宦人家的款兒,不過兩人而已,哪裏用得着這許多人伺候。

    曾藝跟他們想的可不一樣,面兒上敷衍兩句也不去理會,劇情中,原主就是因爲這些好心人的指導纔沒有去買下人,而是用了村人幫傭,可想而知這些嘴巴不嚴的村人最後都成了老二的耳目,他家中發生了什麼別人都知道。

    而且傭人不好的一點就是夜晚都能回家去住,一個村子,走過去也不過幾十步路,怎麼可能在他家中留宿,如此一來,就爲那下凡的仙人提供了夜探香閨的時間。

    昨日曾曉買了春花讓曾藝靈機一動,想到了下人的好處,如果有這麼多下人在,再拘着點兒曾曉,若是那仙人看不到她,又怎麼會有後來的事情。

    當然,劇情也是有着慣性的,這一點未必防得住,但能夠起到一點兒作用也是好的。

    “啊,這可真是好,他們以後都聽我的?”曾曉看到那些下人,卻是最開心的,馬上就想要過一過主人的癮。

    曾藝嚴肅道:“還有沒有規矩了?這個家中我做主。”說着就讓四個年齡大小不一的丫鬟排成一排,給了曾曉曾慧一人兩個,爲了看住曾曉,他指給曾曉的都是年齡大一些的,“這兩個都是曾在官宦人家做過大丫鬟的,我找來是爲了讓你跟她們學學禮,父孝過後你就是要嫁人的,往常我也不知你學了什麼,但看你平日表現,想來也不知多少,且跟着她們學學,將來也好找一門好親。”

    好親事就是曾曉一直惦記的個人問題,如今被擺在明面兒上說了,她雖然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紅了臉頰,嗔怪地看了曾藝一眼,眼中卻是帶着喜意的,知道親弟弟惦記着,她總也能放心一些。

    “你也跟着學學,大姐過後,你也不小,也是要定親的,這會兒早早學了,免得將來抓瞎。”曾藝沒看曾曉,扭頭又對覺得自己被冷落了的曾慧說了一聲,心中想的卻是,把曾慧和曾曉湊作對兒,這些下人湊在一起也有五人之數,就不信那仙人還能做什麼法術把人都迷了。

    “多謝哥哥。”曾慧紅着臉道了一聲謝,心中稍覺寬解,總算自己還是被惦記着,

    哪怕受到的重視不夠。

    曾藝扭頭又吩咐下人各自該做什麼,廚娘,門房都還好說,再有一個專門趕車的,還有兩個灑掃縫補的媳婦子,都是從官牙買來的,出身來歷清白,再有出身官家,規矩都是懂得的,略說兩句也就罷了。

    這一應事情安排好,一切就好像上了正軌一樣,曾藝便抽空去看了看分到他手上的田地,都不是什麼好田,卻也有人租種,他過去看了看,說了減租子的事情,獲得了一片叫好聲。

    再回到家,看到曾曉跟曾慧一起坐着繡花,他也稍稍安心,一同用了飯,他就自去讀書。

    原主的功課並不算好,但這其實也沒什麼緊要,這個世界比之他以前經歷過的古代寬宥得多,朝廷的賦稅並不嚴重,總體一片平和不說,就連徭役都沒有,他這樣的讀書人,縱然功課不好,也是受人尊敬的,別看沒有文憑,但若要開個蒙學,也是有人會來讀書的,但是指望這個賺錢那就不可能了。

    讀書的大頭錢財都是看先生的名聲水平如何,他這種連文憑都沒有的,勉強教個蒙學,那些有講究的人家都會害怕誤人子弟,根本不會給多少錢,其他還要自己操心,也是不小的責任。

    一邊翻看着原主的書籍,一邊腦海中盤算着,這種寬鬆的條件下,當個富家翁其實也不錯,本來他如今的家產就是小富即安,老老實實地未必過不下去。

    因爲劇情中那個仙人的緣故,曾藝還想過搬家的事情,若是搬得遠了,不說仙人的麻煩省了,那個老二也不用擔心他生事,但是人離鄉賤,尤其是在古代,宗族制度都能強壓律法的時候,背井離鄉到外地去,那是沒有活路才幹的,他又帶着兩個漂亮的姐妹,自身也沒什麼能夠依仗的能力,出去了無論遇到點兒什麼事情,都更麻煩,還不如劇情這種已知的麻煩更好預防。

    這樣一想,倒不如留下,安安生生隨機應變。

    風過竹林,沙沙作響,鬱鬱蔥蔥的幽影透窗而入,一派悠然之感,曾藝愜意之餘,望向窗外,倒是生了一個念頭,把那竹林都去了如何?

    此世界守孝制度並不那麼嚴苛,除了特殊的幾種肉不能喫之外,不放辣椒的水煮肉還是能喫的,其他的鮮豔衣裳最開始的三個月不能穿,後面也就沒什麼限制了,更是沒有在墳前結廬而居的要求。

    曾藝想好主意不準備去攀登科考高峯,便留心在家中教育姐妹,他把讀書識字這樣的大殺器弄出來,又有那幾個丫鬟看着講規矩禮儀,順便按照他的暗示,多講一些“不規矩”的“慘況”,短時間內還看不出什麼,但是曾曉至少不再那麼大大咧咧的了,言語之中,收斂很多。

    逼着活潑性子的人去做淑女,顯然有些壓抑天性,曾藝有的時候也在想,爲了避免一個可能,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但是想想劇情中的慘烈後果,倒還不如把曾曉教得規矩一些,符合這個世界的主流審美一些,將來也好給她找一個好人家。

    “這也太難了吧,我又不用科考,做什麼要學這些?”曾曉天性上就不愛看那些書經,枯燥乏味的文章縱然再有道理,但看起來也沒什麼趣味,她不過堅持了半月就堅持不下去了,任曾藝怎麼說,都合了書本不再去看。

    “你呢?”曾藝扭頭去看曾慧。

    曾慧捏着書本不曾合攏,一張臉上略有薄紅,垂眸道:“我知道哥哥都是爲了我好,但這文章的確艱澀了些,很多不懂。”

    “不懂纔要學。”曾藝跟縣學談過家中問題,商量好每三日去一次學中,還要保證考試不落等,這纔有時間親自教姐妹讀書識字。

    見到曾曉張口想要說什麼,曾藝板着臉說:“你大字不識一個,想要找什麼好人家?”

    這話十分嚴厲,他一說出來就讓曾曉紅了眼圈兒,強辯道:“女子無才便是德,我什麼都不會不是正好麼。”

    “連管家都不會,賬本都看不懂,你夫君跟你說話你都聽不明白意思,可是好,也就能夠嫁個同樣不認字的農夫而已,你還想要什麼好姻緣?”曾藝這段時間也是心累,曾曉一張漂亮臉蛋,卻是頭腦空空,成天只會不切實際地幻想嫁入高門,卻從來不去想自己具不具備高門看重的素質條件。

    作者有話要說:  大拇指燙了,鬆了兩天,今天好點兒趕緊上來,幸好上來了,沒存稿了!

    天啊嚕,我覺得我存稿挺多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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