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華的夜景之中是來來往往的車輛和人羣, 這座城市, 在黑夜之中依舊活力無限,甚至對很多人來說, 夜晚纔是一天的開始。

    廣告牌下, 路燈旁, 燈光與燈光交織而成的陰影處, 站着的男人叼着一根菸,吞吐着菸圈, 他的眼睛半眯着,盯着街對面的玻璃門,裏面富麗堂皇的裝飾好像在對所有人展開一個宮廷的美夢, 晶瑩的水晶吊燈時時刻刻都在展現着色彩的瑰麗。

    行走在大理石地板上的人們,西裝革履, 禮服逶迤,臉上的笑容都是恰到好處的欣喜和光鮮。

    不斷有人進入那個玻璃門, 守在兩旁的侍者穿着修身的制服, 帶着白手套的手每次開門都像是在展現一次風度。

    擡起手腕, 看了看腕錶上的指針, 十一點多, 男人眼睛睜大了一些,專注地看着對面, 不知道什麼時候, 他掐掉了香菸, 認真了許多。

    對面已經有五分鐘沒有人進門了, 這場宴會這時候已經正式開始。

    “這可真是不可思議的美”

    宴會廳內,鼻樑挺直的美人充滿了異域風情,她的頭髮全部挽了起來,微微垂下來的兩縷剛好在耳邊勾出俏皮的弧度,浸染着耳墜的光華,人也愈發閃亮。

    站在她身邊兒的男士輕輕地笑,目光沒有看向身邊兒的美人,而是看向了正前方的檯面,上面的展示櫃上,在燈光襯托之下,一件某個時代的瓷器正在散發着美人一樣的光華。

    上面的每一個花紋都栩栩如生,那個打着傘的女子,只露出一個側顏的女子,在花枝下走過,她的裙角旁,還有一簇簇花朵正在綻放,不遠處,似乎能夠看到一個亭子,還有亭子中模模糊糊等候的公子。

    “這是一場浪漫的約會。”

    男士這樣說着,同時轉向了身邊兒的美人,衝着她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惹得她側目淺笑。

    兩人的手搭在了一起,你情我願,就這樣成了一場浪漫的邂逅。

    臺上的主持人還在介紹着這件珍品的傳奇,臺下的兩人已經是四目相對,忽視了周圍的所有,在那些竊竊私語聲構成的噪音之中,兩人已經是心無旁騖,只看着對方

    “嘭”

    玻璃碎裂的聲音讓很多人都下意識抱頭,還有人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能夠看到落地窗上出現了蛛網似的裂紋,不等他們看清楚裂紋外面的黑暗之中到底有什麼,就聽見那巨大的聲音再次響起,然後“嘩啦”玻璃碎了。

    在一片驚叫之中,一個東西砸了進來,似乎是一個人,不,不是一個人。

    爆裂的衣裳好像燒焦了一樣,那個傢伙很快站起來,黑色的頭臉上能夠看到暴突的利齒,森白冰冷,透着某種殘酷的美。

    它的身體有些畸形,近兩米的身高,有着非常強壯的上半身,與之相比,下半身就顯得過於纖細,完全不應該保持平穩的支撐,但看見它那黑色的暴露出來的利爪就知道,這傢伙的殺傷力超過猛獸。

    巨吼聲中,那個傢伙衝出了玻璃,向着外面的人動手,大約是人,室內過於明亮的燈光讓這些宴會中的男女看不清楚外面人的樣子,他們開始離開宴會廳,秩序還不是特別亂。

    有着異域風情的美人回頭,看了一眼玻璃窗外,她身邊兒那個才認識不久的男士問:“寶貝兒,你在看什麼”

    “不,沒什麼。”

    美人笑着回了一句,在男士的攙扶之下,快步往外走,魚尾裙搖曳着動人的光澤,快步跟着大部隊離開。

    一行人轉移到了樓上,另一個宴會廳內,卻許久沒有剛纔的心情。

    “這是怎麼回事兒啊,最近怎麼這麼多怪物。”

    “我還以爲是麥公司的廣告,他們不是最愛這種虛擬偶像嗎”

    “虛擬偶像,怪物偶像嗎”

    “就不能弄一些漂亮的出來嗎,真是傷腦筋。”

    “幸好我的妝容還好看,上鏡也不會太狼狽。”

    一羣人沒有幾個擔心剛纔到底會怎樣,好似之前驚訝的尖叫就是爲了配合意外的發生,其實他們誰都沒有害怕。

    一個人在前面叫了一聲“happy”,很多人都配合着露出笑容,明明還是宴會裝的小禮服,轉眼間就成了patay狂歡的前奏,轉接得十分順暢,竟沒有一個感覺到不適應。

    當然,因爲部分物品來不及快速轉移,這場宴會是必然中止的了,說說笑笑了一會兒,人羣很快就分散開了。

    美人被男士約着離開,她欣然應允,兩人相依相伴。

    玻璃門外,等候在街對面的男人狼狽不堪地逃開,他的衣裳全都破碎,破布條一樣掛在身上,邊緣處還能看到黑色的好像燒焦一樣的痕跡。

    “倒黴。”

    他一邊嘀咕着,一邊從身上拔下一些嵌在傷口之中的玻璃碴,傷口處能夠看到發黑的液體在流淌,那是他的血,近乎黑色的血。

    一步步往河邊兒走去,就在這條路的下方,就是一條人工河,平緩的坡面足夠他踩踏,遠離了路燈,光線漸漸暗淡下來,也沒幾個能夠注意到他的不對勁兒。

    男人快步走着,很快從河邊兒的某個石頭旁拽出一個包來,拉開拉鍊,拿出裏面的衣裳快速更換之後,男人的臉色好多了,就在他換衣服的時候,身上的傷口也漸漸癒合,已經不會再流出黑色的血了。

    “黑狼,我早說了,那個女人,不會回頭的,你不應該過去。”

    半透明的人形出現在男人的身邊兒,頭部的位置能夠看到模糊的五官,像是水做的一樣,不斷有波紋來回。

    被稱作黑狼的男人不吭聲繼續往前走,任由那半透明的人形跟在他的身邊兒繼續說:“小心着點兒,下一次你可不會有這麼好運了,被逮住的話,你不會想那是怎樣的悲慘命運。”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要回去了。”

    黑狼不太熱情,他的面色很不好看,的確,任誰看到心愛的女人跟別人在一起,都不會太開心。

    “好吧。”

    透明人似乎還想說什麼,卻停住了身形,沒有繼續跟着黑狼,看着那個男人順着公路的方向走,他在某個路燈下邁出了一步,只一步,整個人就消失了。

    房門沒有響,甚至沒有開啓,門內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光着腳穿着休閒裝的男人皮膚黝黑,正是黑狼。

    “回來了”

    敞開的臥室門內,一個正在電腦前坐着的男孩兒回頭,看到黑狼,似乎怔了怔,臥室沒有開燈,只有電腦屏幕的光打在他的側臉上,同樣的黑皮膚好像能夠發出藍光一樣,眼中都有些閃爍。

    “叫哥哥。”黑狼先說了一句,又道,“小鬼,你怎麼還不睡”

    “你不是也沒睡麼。”很自然地反了一句嘴,男孩兒推了一下桌子,帶着軲轆的椅子自動往後滑動,他站起來,似乎是要往外走,但又停住,那樣子有些古怪。

    黑狼一見就笑了:“哈,長大了啊別亂動,小心回不來了。”

    “別騙我,房間都是固定的端口,怎麼會回不來。”男孩兒撇嘴,說完這句話繼續邁步,如果仔細看,能夠發現他的動作中還是多了一分小心。

    這是一個很古怪的世界,由不得他不小心。

    繼時間之體之後,他知道了空間之體,當然這個空間之體很不純粹,但即便如此,也很令人意外。

    男孩兒的名字叫做“賓”,父母都是黑狼屬,這是一個種族,算不得多麼特殊,就是能夠獸化成黑狼的樣子,當然是不完全體的黑狼,跟真正的狼還是有區別的,算是擬人化的狼吧。

    因爲這個世界的特殊,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人都有空間之力,也能算作空間之體,不一樣的是這是他們生活的必須。

    看似正常的人形之下,還有其他能夠獸化的種族,當然還有一些其他的種族,這個世界的種族之豐富恐怕不下於五十六個民族,而各個種族的能力都有細微的差別。

    黑狼屬擁有的就是力量和超強的恢復力,原主的兄長黑狼,眼前這個大個子就是一個典型,作爲對照組的就是原主,因爲發育不良等原因身材弱小而乏力,連種族特色的恢復力都沒有強到哪裏去,簡直是標準的弱肉。

    他的父母倒是不嫌棄他,但爲了讓他能夠更強大一些,或者說如同正常的黑狼一樣,他們還是努力地尋找一些東西希望能夠彌補這種先天的缺陷,結果兩人再也沒有回來。

    爲這個,年齡相差十分大的兄弟兩個就開始了磕磕絆絆的相依爲命生活,最難的是這兄弟兩個還是同母異父的,之前也並沒有生活在一起。

    呃,其實就是原主當了拖油瓶,被送給了唯一能夠當監護人的兄長照顧,然而兄長並不想照顧。

    這可真是一個悲劇,無論是對黑狼還是對原主來說,都是。

    揭開禍端的就是今夜的爭吵了。

    賓看着一臉疲倦失落的黑狼,繞過他的大長腿,去了廚房,從裏面拿出一盒飯來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喫吧,你應該還沒喫飯吧。”

    黑狼下意識端起飯,轉頭看了一眼賓,突然發現這個弟弟今天怎麼懂事了往常的話 “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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