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佩驚駭地看着那些走動的人, 有臉的人, 他們都不說話, 只是開始活動, 是那種從僵硬狀態重新恢復活態的感覺,從死變活,這個過程本身就充滿了詭異,而他們恢復活動的速度還非常快, 已經有人開始走動了。
他們的走動似乎沒有什麼一定的順序,就好像逛大街的人, 很快就分散開來, 有些就露在了他們的窗口外面。
不說話, 只是走動。
一張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一雙眼眨也不眨地睜着, 來回走動, 每個人就好像被設定了軌道的小行星,很快走出一種忙亂的感覺來。
“應該是。”
倪震白着一張臉,看着那些來往的人, 他們暫時還沒有發現這個小冰屋的突兀, 但也有幾雙目光看過來, 死氣沉沉的目光。
光束從那座小山峯的上空開始擴散, 很快,這邊兒也亮了起來,地面上, 適才荒蕪的地面漸漸冒出了絨絨的綠色。
“快走吧,這裏不是久留之地,天知道被包圍了會怎樣。”
倪遠也有這樣的想法,他們各自都有一個百寶囊,直接束在腰上,大部分東西都在百寶囊中,沒有多餘的揹包另外收拾。
說走就走,倪瀾站在前面,和倪佩挽着手走出來,兩人之後,三個大男人也總算直起了腰身,快步往外走。
離開了半封閉的小冰屋之後,他們屬於活人和外來者的氣息似乎觸動了那些已經在行走的浮屍,他們調轉了頭顱,齊齊往這邊兒看過來。
“快跑。”
倪震見狀,覺得不好,喊了一聲,立刻跑起來。
不用他說,倪佩和倪瀾已經快步跑起來,五個人跑出幾步,餘光還能看到那些人,的確是在追,但他們的關節似乎不那麼靈動,速度很慢,像是牽線木偶一樣,正被無形的線牽着,並不能隨意自如地跑動起來。
這樣的速度當然追不上他們,倪遠五人很快發現了,心情輕鬆了
了一些,等他們跑到小山峯底下的時候,腳下的綠草已經能夠覆過鞋面了。
回頭望去,能夠看到一片晴空之下,綠草茵茵,遠處的茅屋周圍已經看不到水褪去的痕跡,一些樹木,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枯枝重新復活,連同那些人,遠遠看着那些黑點兒,就有了一種田園生活的悠遠之氣。
倪瀾喘着氣又咬了一個營養劑在嘴中,倪佩等人也摸出了包中的營養劑,當水吸起來。
“這裏到底是什麼世界,剛纔跑的時候我還在想,會不會被光線切割了吶。”
倪佩很快緩過來,回望着那些大約失了他們蹤跡已經不再追逐的人,“那些,到底是什麼,還是人嗎還是說,都是邪魔”
“應該是被邪魔支配的詭異吧。”
倪遠分析着,他們都是初出茅廬,所有的經驗都是長輩說過的那些,沒說過的,如眼前這種情況,便都是面面相覷。
初次,總是最難。
倪良看着眼前的小山峯,從這裏往上看去,總覺得那束光似乎還在,比周圍都要亮一些的感覺,但離得近了,感覺反而不是很清楚。
他的精神力不能探到小山峯那邊兒是什麼,便是這座山峯,給人的感覺也跟這個世界一樣,似在虛實之間,無法確切定位。
“我們爬上山看看吧,我覺得那束光落下來的地方,一定會有些不一樣。”
一開始就充斥着意外,還有不知道丟在哪裏的五個同伴到現在都不見,他們五人心中都是各自忐忑,還不知道來之前得到的回去的方法是否還能管用,應該是管用的吧。
爬山是很累的事情,好在陽光持續的時間還長,而對學過無相神功的他們來說,身輕體健是最基本的素質,在飛快生長的林木之中穿梭的時候,久違地感覺到了一些輕鬆。
便是大汗淋漓,也
也都覺得暢快,似乎將所有的詭異都拋在了腦後。
一直用精神力探測前路的倪良不知什麼時候成了領頭的那個,他們一開始的速度不是這麼快的,一來就碰到那樣詭異的事情,怎麼能夠不對之後的存在心存疑慮,連試探都沒有就直接飛奔,有些太莽撞了。
但速度不知道什麼時候漸漸提升起來,倪良也漸漸佔據了領頭羊的位置,如同箭頭所在,直指頂峯。
山中寂靜,連植物生長的聲音都聽不到,更沒有動物和蟲鳴,綠色從淺淡到深墨,綠色越來越深的時候,天色好像也漸漸暗了下來。
周圍的空氣再次溼潤起來,倪良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才晴朗了多久。
“好像又要下雨。”倪震臉色很不好,哪怕知道了怎樣規避那樣的雨線切割,但天知道在這座山上會不會有什麼變化,危險太大。
倪佩猶豫:“我們要不要退回之前的地方,起碼那裏的情況已經熟悉了。”
“不行,來不及的。”
倪瀾暗中一直在計時,來到這裏之後,他們的表就不好用了,但還有心算能夠計量時間,在這方面,她可是佼佼者,“從我們過來到現在,用了足有六個小時,便是減去爬山的五個小時,一個小時的路程,飛速奔跑也有些來不及,而且,誰知道那裏會不會因爲第二次雨有什麼其他的變化,一樣是危險。”
浮屍被當做已經死了的存在時,就讓他們覺得心裏很不舒服了,再知道這些浮屍其實能走能動能追人,再要去跟那些浮屍一起泡着,倪瀾寧可在這裏面對新的危險。
跟倪瀾一樣想法的還有倪震,他果決地說:“加快速度,快點兒上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別的路。”
登高望遠也好,或者直接在山上躲過被水浸泡也好,反正他是不想再被水泡着了。
倪遠也是同樣的想法,水性好不代表就喜歡水了,在水裏泡了幾個小時,反正他是不想再泡着了。
主意一定,腳步都沒停,五人飛掠過樹梢,每一個都能在
腳尖輕點之後往前竄出很遠的距離,獵獵風鼓動衣裳,冷風吹到頭髮縫隙裏,擦着頭皮的涼清凌凌滲入骨髓。
又過了半個小時,在天空再次暗下來的時候,在那束光幾乎都無法維持的時候,倪良終於到了峯頂,站在了光束之下,他從這光束中感覺到了另外一種氣息,跟這裏不同的氣息。
“怎麼辦沒路了。”
峯頂之上並沒有多麼特別的景色,從這裏望下去,因爲天色再度暗下來的關係,那些草木又成了影影綽綽的存在,周圍一片昏暗,似乎什麼都無法再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