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空間一片空茫,實際上地方並不大,靈魂視覺之中看不到邊際,但事實上,伸出手臂就能夠直接觸摸四面牆壁還有天花板,這並不是一個舒適的居所。

    不能夠用言語來概括這是怎樣的一個空間,嚴格來說,系統寄生宿主,它應該是存在在宿主體內的,可實際上,那種存在的微弱感覺很玄妙,一時有,一時無的,無法確切探知其存在。

    以前,洛曉星以爲曾經發現過系統的所在,後來,他去那個位置認真搜尋的時候,又發現根本不存在。

    他確信自己不會出現錯覺之類的,那麼,這種存在感,本身可能就是一種欺騙,對感官,對精神力,對神識的欺騙。

    那,系統空間呢

    這是具體存在在什麼地方的空間呢

    不應該是依託於某個世界,否則穿越的時候很難方便快捷,也不應該是依託於自己,洛曉星很確定,自己的體內無法開創這樣的空間,人類,跟妖獸到底不能等同。

    也許,這是一種維繫在靈魂層次的鏈接,鏈接着一個地址,地址所在是一片空間。

    沒有人能夠說清楚自己的壽命終點在哪裏,可能臨近死亡的時候,會有某種預感,但在那之前,不會有人能夠確定幾年是終結。

    花費三十年壽命去看一個人道之火,洛曉星不後悔,但這三十年壽命竟然是他一生的大半時間,就有些意外了。

    二十歲,二十歲就死了,這簡直出乎洛曉星的意料。

    這個問題一直在洛曉星的心中徘徊,只是那時候系統不搭理他,他也沒有窮究,現在麼,到了系統空間之中,洛曉星覺得四捨五入一下,這也算是系統的“心臟”所在了吧,它不可能再不回答了。

    系統乾巴巴地回答。

    洛曉星愣了一下,這個回答不算太意外,畢竟猜過會有這樣的可能,原因麼

    系統的回答很乾脆。

    洛曉星倒吸一口冷氣,是啊,應該想到的,原主應該也被送去給了羅老,但一個聾了的小孩子,不可能不有些心理問題,還不知道羅老是怎樣教他那些知識的,說不得便用了一些道家手段。

    玄妙,必引人窺伺。

    那樣的道家手段怎能不令人垂涎,若是原主能夠就此恢復聽覺,他會十分信奉,便是不能恢復聽覺,也會爲了朝着這個方向努力而愈發信仰,這樣的結果,可能生時還沒有什麼,死後,靈魂必然是會被收走的吧。

    如此,自然不會有什麼劇本,信仰之後,便是另外一個歸屬,被某位神明統轄,再不能被窺視一二。

    劇本本身就是對未來的一種窺視,而在看不到的情況下,拿相近的一個劇本來填充,也像是系統會做的事情。

    這種靈活多變洛曉星還在想一個詞該怎樣形容纔對,便有一股力道從系統空間內而出,把他排斥出來,往下掉落

    彷彿鬥獸場的巨大場地之中,一片空茫,周圍一圈似乎都是觀衆坐席,影影綽綽,似乎能夠看到其上一些形態不一的“人”,有些影子實在不那麼像是人族,也說不上是哪個種族,黑灰色的影子,看不出端倪。

    頭頂上是一塊兒等同於天空的屏幕,屏幕上,能夠看到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咧着紅脣誇張地說話,每一個詞似乎都要有一個誇張的表情來匹配,活像是一個小丑。

    “喂,小白臉,你在做什麼,瞧不起我嗎竟然敢走神”

    對面,一個粗獷的聲音說着,便有一道陰影襲來,定睛看去,是狼牙棒,粗野而狂暴的感覺撲面而來,狼牙棒的主人並不是穿着獸皮的野蠻人,而是一個穿着銀亮甲片的大個子。

    他的眼睛跟銅鈴一樣,怒目圓睜,發出怒吼的時候,鼻孔之中似乎都能噴出兩股白氣來,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風,是真的生風,劃過眼前的時候,道道風刃割在身上,裸露在金甲之外的皮膚上似乎都能感覺到一些刺痛感。

    也就是一些刺痛感而已了。

    身體有一種本能,跳躍起來,輕盈地立在狼牙棒之上,目光所及,居高臨下,看着那個大個子,手中的長劍有些細,不太適合舞動,向前一刺,彷彿這個動作已經做過千百遍般,手臂自然地校準方向,正對着的不是咽喉,而是眼睛。

    “虐他,虐他”

    “刺眼,刺眼”

    “又來了,那千瘡百孔的血窟窿”

    “我愛死你了,穿孔”

    亂糟糟的喊聲之中總有那麼幾個極具分辨性,話語之中卻讓人腦中一片凌亂,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壓下了劍尖所向,正對咽喉,大個子飛快躲閃,但他顯然聽懂了觀衆席上的話語,產生了誤判,於是,這一劍並沒有完全躲過去,他的脖頸被長劍劃出了一道血口,如同嬰兒張開的嘴,鮮血噴涌而出。

    “天啊,這是激流嗎”

    “這噴泉太漂亮了”

    “我喜歡,血色噴泉”

    歡呼聲中,大個子重重倒在地上,連帶他不曾撒手的狼牙棒,地面似乎都隨之震顫了幾下,一些浮塵似乎都隨之而起。

    好吧,可能沒有浮塵。

    腳尖落在地上,堅硬的地面並不適合進行任何聯想。

    劍尖上,幾滴血珠滑落,這實在是很漂亮的劍,銀亮而鋒利,剛纔那一下,手感似乎跟裁紙一樣,太快了,似乎都沒完全感覺到,一點兒阻礙都沒有,就把他的脖頸切開了一半,讓鮮血噴涌。

    本來想要一劍穿喉的,他躲得有些不那麼準確。

    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有力而修長,沒有完全遮蔽在金甲之下的雙腿穿着一條緊身褲,腳上的鞋子也是金色的,有點兒華麗的短靴,似乎是皮子的,外面有着金屬的修飾,如同展翅的飛龍,華麗而肆意。

    “啊,毫無懸念,感謝金甲城的表演賽,不得不說,比起以往的血腥虐殺,這一次,金甲城給了我們一個驚喜,那可真是漂亮的噴泉,我覺得,我的莊園裏面應該也來一個,哈哈”

    頭頂上的小丑笑得張揚,他的牙齒雪白,紅色的牙齦因爲大笑暴露在外,眼睛鼻子在這時都如同一個點綴的符號,那一張大嘴幾乎佔據了整個屏幕,讓所有的人都能欣賞他的喉嚨,包括喉嚨之中那個模糊的笑臉。

    那,真的是一張人臉嗎血色的,長在喉嚨之中的,或者說,是從喉嚨之中探出頭來的人臉

    這都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樣想着,看到側方一道門開啓了,黑色的通道展現在眼前,沒有猶豫,直接向那裏走去,腳步無聲,鞋子的底部不知道是什麼製作的,真的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又足夠輕盈,不似綴了那許多金屬寶石的存在。

    難道金屬寶石都是假的嗎

    亂七八糟的念頭一會兒一個,持續到走入了通道,然後身後再次關上了門,黑色的道路之上亮起了燈。

    “表現得還不錯,孩子。”

    一個老者等候在道旁,跟他說着話,伸手去接他的長劍,在他的帶領之下,等候在一旁的傭人也行動起來,爲他摘掉頭盔,還有身上的披甲。

    一樣樣東西被去掉,感覺上並沒有輕巧很多,那些看着沉重的裝備竟然似羽毛一樣沒有多少分量,這可真是看着弱質纖纖的傭人單手就能抱住那疊起來都有棉被厚的披甲,露出完美的微笑,他差點兒也想回一個微笑。

    “快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我會爲你驕傲的。”

    老者這樣說着,臉上的笑容愈發和藹。

    一個空着雙手的傭人在前引路,休息室就在這短短通道的盡頭,腳步在向前,一步步感受着道路的不同,這條路似乎是能夠摺疊的。

    休息室不大,如同系統空間那般狹小,視覺上卻還算寬敞明亮,因爲採用了比較通透的玻璃,能夠看到四面的景緻,從屋中,也能看到通道方向的動靜,那個老者帶着傭人走向了另一個方向,道路果然是摺疊的,能夠展開,通往其他的房間。

    一屁股坐在休息室唯一的沙發上,隨意地伸展開雙腿,傭人單膝跪地,爲他脫掉腳上的靴子,連褲的襪子好似女人的必備,哪怕是黑色的,看起來也有些古怪。

    沒有理會傭人的動作,靠在沙發上閉了閉眼,原主的記憶迅速閃過,金甲城的繼承人之一洛維斯,負責今天的表演賽之前就是競技場上的一員,生死搏殺之間彰顯能力,能力越大,獲得的享受越多,否則,可能就像那個大個子一樣,淪爲更強者的劍下亡魂。

    純粹的,暴力的,廝殺的,競技場,一旦上場,就要分出生死,哪怕是表演賽,而競技場的所有樂趣,大概就是花樣虐殺了吧,這也正是那些不知道哪裏的觀衆所期待的。

    這個世界,是一個競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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