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情城主的消息都還算是靈通,甚至能夠提前知道一些消息,洛維斯看出城主的不耐煩,卻還不得不試圖從他這裏得到更多的信息,然後發現這傢伙的腦子裏一定也長滿了肥肉,好多事情,可能知道的他都沒在意。

    天知道這個傢伙當初是怎麼當上領主的,還是說那麼多小時的生存不僅消磨了他的鬥志,也消磨了他的智慧嗎如果他有智慧的話。

    “夠了,夠了,我的孩子,難道你還不知道什麼纔是重要的嗎你即將面臨的是一場最爲艱難的,可能讓你無法回來的競技,你難道不需要儘可能多地爲它做點兒什麼嗎”

    胖城主已經無法壓抑不耐煩地說,不準備再理會洛維斯的那些問題,“我會給你最大的支持,但你,也要明白什麼纔是最重要的,祕密,還是性命。”

    轉身離去之際,目光瞥到扔在地上的那本書,它安靜地躺在那裏,上面的書名讓人覺得它也許很重要。

    “無論是什麼,孩子,你都要知道,能夠讓這本書一直存在至今,讓這劣質的洞悉之眼成爲氾濫的裝備,這本身就不是我們有時間去思考的問題,還在等什麼呢下一個小時在哪裏”

    胖城主用一種輕盈的步伐離開,他甚至沒有留下腳步聲,而他最後那一眼,那句話,似乎把什麼都說了。

    “還在等什麼呢下一個小時在哪裏”

    這是一句歌謠,那些女人們會唱,它似乎應該有頭有尾,有一個相對完整的內容,但,流傳下來的只有這一句,被很多人當做洗練會的宣傳廣告。

    是啊,還在等什麼呢

    祕密,還是性命

    下一個小時在哪裏

    什麼纔是最重要的。

    胖城主已經拐下樓梯,去了下面,也許再次在酒池肉林之中尋求放縱的歡愉,也許準備到洗練會去洗掉那妨礙視線的洞悉之眼。

    他的腳步輕盈,步履平穩,他,不是第一次裝備洞悉之眼。

    適才的那些憤怒,那些初見,那些不斷繞開問題的狡猾,還有熟練閉上一隻眼的行爲,胖城主,他可能隱藏了很多祕密,這個一開始絕不會如此癡肥的人,他的祕密是什麼跟手冊有關,還是跟競技場有關

    努力回憶原主記憶中的胖城主,所有的形象都是一種似乎跟胖能夠掛鉤的“憨傻”,永遠都是彌勒佛一樣笑呵呵,對每個繼承人都會笑着表示親切,“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似乎一個天然的無害的家長型的人物,還是那種寵溺型家長。

    洛維斯最初以爲他的這種態度,是因爲這些繼承人之中可能會有替代他競技的那個,這的確是很重要的事情,重要到讓他後面的一萬個小時是否能夠輕鬆度過,但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即便輸了,也還有對常人來說難以享受到的一萬個小時。

    他沒必要對每一個繼承人都如此諂媚討好的樣子,那麼

    “費爾德,你在嗎我想跟你談談。”

    洛維斯找到了費爾德的門前,敲門。

    門很快開了,費爾德的臉猛地出現在眼前,還真是會讓人嚇一跳,那條疤痕實在是太醜了,扭曲的蜈蚣都不足以形容,那粗黑得像是墨汁塗抹過得地方,配上那向着各方伸展的細線,他的臉,就像是打碎了的鏡子,中間缺失了重要的一片。

    “你要說什麼”

    房間內很簡單,跟洛維斯那裏一樣,一張牀,再有一張牀的空位,隨便放個椅子桌子,再有一個衣帽架,似乎是木質的,上面掛着幾件外甲,都是黑色的,那金色的代表金甲的花紋就是唯一的點綴。

    似乎自從費爾德傷了之後,他的着裝就產生了這樣的變化,是不想用淺色來襯托那疤痕的醜陋嗎

    “我想讓你看看這個,你裝上這個再看。”

    洛維斯遞過競技指導手冊的時候,也遞過去了一個光團,劣質的洞悉之眼,這東西果然氾濫得就像這本一積分的書,掉在地上估計都懶得有人去撿,在胖城主留下的光團之中有很多個。

    費爾德瞥了一眼,拒絕:“不用了,我看過了。”

    洛維斯愣了,轉念又瞭然,是啊,這的確不是本地人會感興趣的東西,但這並不代表這種氾濫的東西剛出現的時候沒有人因爲好奇去看。

    也許他們不會馬上掌握其中的訣竅,但只要一個偶然,這個看似最大的祕密,其實就不是什麼祕密,而劣質洞悉之眼的數量,以及這本書的數量,足夠讓這種偶然成爲某種必然。

    他自己都能因爲“洞悉之眼”的名字而產生好奇,暫時忽略那個“劣”,其他人,難道不會有同樣的好奇嗎

    “那,這本書上說的,是真的嗎那些隱藏的文字。”

    洛維斯放下了之前的問題,先問了這個。

    費爾德一側嘴角上挑,似乎是一個笑容,冷笑:“你看到我這條疤痕了嗎你覺得那暗屬性是哪裏來的”

    不是來自競技者

    不,當然不是,不然,費爾德不會這樣問。

    “是,是那些雕像”

    洛維斯驚呼。

    “還不笨。”費爾德看了洛維斯一眼,說不上是讚賞還是蔑視,“這就是一個騙局,我幾乎爲此喪命,獲得的,就是這道暗屬性的疤痕,每天伴隨的疼痛,我恨死那些該死的雕像了,這纔是毒藥,最大的毒藥”

    “被精心包裹的送到我們面前的毒藥”

    最後一句話,似乎浸滿了惡毒的詛咒,費爾德的表情猙獰,配着那本來已經醜陋到讓人不敢直視的疤痕,他就像是一個復仇的惡鬼,可惜的是,他空有滿腔仇恨,卻找不到攻擊目標。

    此刻,他盯着洛維斯,目光之中都似含着劇毒,“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是,是我設計讓你去的,你不是很喜歡錶演嗎觀衆的目光讓你很得意是不是那麼,你很快就要面臨人生之中最後一場比賽了,烏雲城的城主,你會死在他手上的,你會死的。”

    “你,爲什麼這麼說”

    費爾德步步逼近,每一步都說那樣的話,他的語氣似乎隨着那一步步在加強,然而洛維斯無所畏懼,競技場下,城中,根本無法做出任何的攻擊行爲,所有的技能,所有的武器,所有的隱祕的或者光明正大的攻擊手段,都會被判定爲無效,而做出這種事的人,下一次就會面臨一場實力差距巨大的,註定要丟掉性命的比賽。

    這,也是競技場的規則,那一條“競技場不歡迎臺下競技”的平淡話語之下,就是這樣殘酷的,逼得所有人都要遵守的規則。

    洛維斯輕笑,俊美的臉上,那笑容如向陽花一般燦爛,而在它面前的,則是一張惡鬼的臉,兩張臉中間似乎有一面無形的鏡子,讓他們彼此映照,看到那最美的和最醜的,面對面,看着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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