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音樂才能讓上神歡愉

    這本來就是一個因人而異的命題,水靜站在樂器之前,一衆樂器之多,不少都是她並不認識的樂器,連原主的記憶中也沒有,很難判斷是怎樣的樂聲,而她,顯然沒有調試的機會。

    大殿之中的舞蹈已經要停歇了,那收尾的樂聲傳遞着雨歇的意思,舞殿樂聲不可停,水靜沒有更多的時間考慮。

    在跳舞的仙子動作定格在一瞬之後,一直爲她們伴奏的樂聲也停了。

    素手撥絃,一絲而振,聲曠遼遠,似天邊雲霞之中泄露出來的一束晨光,於高天之上斜射而下,衆山若曉,曦光一透,灰白便多了色彩,所有的一切,都未曾動,卻又似這一抹光,多了難以言喻的靈動。

    從山峯而下,從斜坡而落,從陡峭墜入平坦,從平坦掠過湖海細密的雨絲似乎剛纔還在湖海之上肆虐,沉沉浮浮,都似在訴說一種特殊的道理,特殊而詭異的道理

    殿中的紅衣上神忽而坐正,他脣角那漫不經心的笑容已經褪去,若有人看到他完整的面容,就會發現他的面容嚴肅,眼眸之中卻有着異樣的愉悅,似乎從這風格似輕鬆實詭異的曲子之中聽出了一些別的東西。

    其他幾個男子也不再喝酒了,仙子捧的酒杯已經抵到脣邊兒,卻並未就勢飲下,而是被推開了,正襟危坐,他們格外認真地聽着,哪怕殿中此刻還有人在隨着樂聲舞蹈,跳出種種詭異多變的動作,他們卻都沒有在看,目光,似乎已經不再起作用,而是用耳朵捕捉着那樂音,試圖從那樂音之中聽到更多的東西。

    這一曲不長,當樂聲終止,殿中跳舞的仙子動作也定格在一個詭異的狀態下,她翹起一條腿,微微曲着,似乎在攀登什麼不存在的天梯,雙手也往上伸着,似乎在祈求某種救贖,而她的頭,脖頸以一個常人很難完成的狀態做了一個“折斷”似的動作,一雙眼睜着,眸中卻什麼都不存在,很空茫。

    她完美地捕捉到了樂聲之中傳遞的詭異是什麼,讓擡起頭來看到她舞姿的水靜都怔了一下,那,很像是

    落針可聞的殿中,一種仙子跪地而坐,她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樂聲斷了,舞蹈聽了,這是錯。

    適才還一片靡靡的大殿霎時冷肅起來,呼吸聲似都不可聞。

    “你的樂聲,很奇特,你,見過什麼”

    上首的紅衣上神如此問道,他的聲音清朗,並不似常年酒色之徒該有的頹然沙啞,那是一種可激越可昂揚的音質,如此平和道來,竟有些像是濱海上神。

    水靜看不清他光暈後的臉會是怎樣,想着那聲音大約也是因了某種阻隔,而顯得多有相似,倒不是值得驚奇的事情。

    “我有一夢,曾尋天道。”

    低着頭,素白的手還未完全離開琴,虛按在琴絃之側,看着那根根分明的琴絃,這琴,實在是與衆不同。

    穿越無數個世界,從小世界一步步來到大世界,水靜的見識,不可以說不廣博,對各項技藝的掌握,也不能說不出衆,但,這琴,竟能以心聲爲琴音,她只是想到一個突破口,一音起,後面似都不能由自己做主了。

    水靜想到的是那一束光,她所見過的景色何止千萬,但那一束光,那曾因爲倪家而在那個似乎是邪魔的體內所見到的那束光,大雨之後那束直接山峯的光,還是太震撼了,讓她在手指撥絃的時候無意中想起,後面就不由所控,在那片景色之中流連。

    樂聲在描述那片世界之廣之詭,而伴着樂聲的舞蹈仙子也以一種死在登天梯上的姿勢終結,幸好,幸好終結於此。

    不然,後面的那些空白臉所在的世界還不知道要怎樣演繹。

    其中能夠暴露出來的實在是太多了。

    水靜的心中有一絲擔憂,這絲憂流露在面容上,變成了幾分愁緒,似在爲那樂聲不解不安。

    “天道嗎”那上神忽而笑了,“天道若如此,怕世間難平。此夢,不詳。怕是受了幽冥侵擾有所驚懼。”

    水靜快速地擡頭瞥了一眼,又迅速低頭,似乎那位上神說得極對,正說中了心事。

    “在這雲上城中,你大可不必心懷不安,那些幽冥,不足爲據。”

    上神說着,擡手,便有一物飛了過來,落在了水靜的手邊兒。

    碧玉的玉佩觸手溫涼,雕工精美,一片海波紋之上似有一座小島嶙峋其中,玉佩的外星是一朵花,光彩氤氳,令人見之欣喜。

    “此物予你,可保平安。”

    這一句話似還在耳邊,眼前所有再次變化,流光華彩,瞬息而過,頃刻間,水靜身處之地未動,周圍景色卻已然再次變化,這一次是在花園之中,一衆仙子正在忙碌,不知道是要做什麼,往來頻繁,井然有序。

    因氣氛輕鬆,水靜沒太在意,她的手中還捏着那塊兒玉佩,拿起來看了一眼,心中想着,這是說她已經討得上神歡愉,所以,過關了

    第一次過關,似乎也是這般,回憶那時候的對話,大概是她的“不貪心”讓濱海上神欣賞了。

    這第二次過關麼,可能是那樂聲的確特殊,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這種奇詭的“夢”,所謂天道,可能也是上神會在意的東西。

    玉佩,大約算是這種欣賞的賞賜,過關的獎勵。

    這樣想着,水靜把玉佩的墨綠吊繩在手腕上纏繞了兩圈兒,將玉佩藏於袖袋之內,緊貼着小臂,她此刻衣裳並不是天仙閣內所穿,她很懷疑自己是不是換了一個身體,哪怕面容未變,但這種外在的面容本來也不是不能夠做出更改的。

    那麼,出去的時候,很可能無法攜帶這裏的一些東西,如衣服身體之類的,這玉佩是否能夠帶出還真是個問題。

    應該是可以帶出的吧,上神給的,總該與衆不同。

    “哎呀,長琪,你也在這裏啊,這可真是不容易,我好容易才碰見一個熟悉的人”

    嘰嘰喳喳,透着歡樂的話語一聽就知道是靈羽。

    水靜回頭去看,就看到另一邊兒廊下,粉衣的靈羽正拉着同樣身着粉衣的長琪說話,長琪的相貌本來就算不得出衆,與玲瓏可愛的靈羽穿着差不多的粉衣,一瞬間就分出了高下。

    長琪被她拉住的時候手中還有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一疊精美的糕點,做成了花瓣模樣的糕點一口就能喫下一個。

    靈羽大大方方地隨手捏起一個塞入口中,口齒間溢散出來的香甜氣息讓她的表情都愉悅了幾分:“我之前都沒碰到你們,可是着急死了,還以爲就我自己落在了最後吶,沒想到你也在這裏,你是在我之後進來的吧,怎麼樣,你前面都遇到了什麼”

    巴拉巴拉地說着自己之前經歷的事情,靈羽完全不理會還有好多仙子來回奔走,似正在做着什麼大事的樣子。

    長琪滿心的無奈,被靈羽拉走的時候就有點兒抗拒,見她如此喫着點心的時候張嘴想要說什麼,又沒說,再聽到她這樣問,無奈道:“你也小聲點兒,別吵到她們了。”

    “怕什麼,她們都是雕刻所化,並非真人,縱聽到一句兩句,又能做得什麼,你快說說,你都碰見了什麼”

    靈羽好奇得很,她的經歷相對簡單,第一關就是在上神面前的規矩,可惜她只遠遠見到似乎有上神路過,就跟着周圍的仙子行禮了,稀裏糊塗就過了第一關,第二關一樣是舞殿,她不會舞蹈不會音樂,卻會喫會喝,陪在上神身邊兒奉了一回酒,就順利通過了。

    完全沒有難度的過關,讓她輕視了這裏的所有。

    “不是簡單的雕刻所化,而是流光幻影。”

    長琪糾正了一句,不等她再回答之後的問題,靈羽又問:“流光幻影這是什麼”

    “我想,大概就是把過去的流光停留下來製造出來的幻影吧,我們可能是在過去的某段時間之中,你聽到她們之前所說了嗎今天是某位上神的宴會,一衆仙子都是爲了這次宴會而服務,若是能夠出彩,就會更上一層樓。”

    長琪很有條理地說着,其中還有些則是自己的分析,完全沒有藏私的意思,直接告訴了靈羽。

    靈羽聽了一時神迷:“流光幻影,真是好美的名字,但,不可能是過去的時光吧,我還聽到上神誇我了吶。”

    那是上一關的事情,被她奉酒的那位上神就說她笑得好看,若是過去的時光,難道當時那位上神也誇過一位奉酒的仙子嗎

    靈羽可不願意相信這個。

    見到靈羽有些不滿的樣子,長琪一笑:“這個我就說不準了,可能有些例外吧。”

    聽到“例外”之詞,靈羽眉開眼笑,拍手道:“我就知道,我肯定是例外嘛對了,你可曾碰見其他人,看到靜姐姐了嗎”

    她問着,往不遠處一衆仙子忙碌的地方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一位粉衣仙子回眸,不是水靜是誰,真是好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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