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影掛了電話,就走進廚房裏,打開儲物櫃,裏面孤單地躺着一包泡麪。

    剛來天鑫市不久,她也都沒有時間去超市備些存貨。

    她從櫃子裏拿出泡麪,泡麪快煮,放久了會爛。還是等人來的時候再煮吧。

    她想着對方的最後一個要求,雞蛋。

    打開冰箱,裏面空空的。只有上次老媽從水雲市給她寄行禮時捎帶的那袋桔子。

    她嘆了口氣,進屋換了套家簡便的運動服。拿了錢包跟鑰匙就出了門。

    她記得小區門口有家二十四小時的便利商店。

    這個點上,進出便利店的人還是有的。便利店並不大,東西也不是太齊全。但好在,有雞蛋。

    她買了幾個雞蛋,一包雞蛋麪,一罐午餐肉,一包麪包,一些火腿,跟一些真空的滷食。

    從便利店出來後,才發覺她買這些東西就用了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她急急忙忙地回了小區。

    這個小區是兩房一梯的設計,一出電梯門,她就看到了站在公寓門口的人。

    聽到聲音,霍彰回過頭,看到她出現在電梯裏,愣了一下。就快步走了過去,自然地接過她手中的袋子,注意到袋子裏的東西后。心裏暖暖的,但口氣卻略爲責備:“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一個人出去。”

    許影邊拿鑰匙開門,邊不以爲意道:“在小區門口買的,也就幾步路。”

    兩人進了屋,許影就將鑰匙放在鞋櫃上。

    從鞋櫃上拿了雙手拖鞋給對方,自己也換了拖鞋:“而且你都提要求了,總不能因爲一個雞蛋委屈你吧。”

    霍彰笑得無奈:“下次沒有就算了。”

    “這可是你說的。”她笑着伸手接過霍彰手上的袋子,就進了廚房。

    霍彰換了拖鞋,跟着走到廚房門口,微低頭:“要我幫忙嗎?”

    許影邊往鍋裏裝水,邊道:“不用,你到客廳坐着吧。等會兒就好了。”

    他的黑眸落在她忙碌的背影上,心裏有種淡淡的寧靜。

    他走到客廳,沙發旁的兩袋行禮已經不見了。客廳跟昨天比起來,有着微妙的不一樣。

    比如沙發上多了幾個靠墊,比如桌几上多了幾個倒扣的乾淨杯子,比如客廳的窗臺上多了個小盆栽,比如餐桌上的桌布換成了淡藍色的小碎花……。

    他的腦中總是那樣不可思議地記住跟她有關的所有事,與物。

    是因爲在意吧。

    許影從廚房出來時,手裏端着個小盤子。盤子裏放着從超市裏剛買的滷食,她張了嘴剛要說什麼,擡頭就看到他躺在沙發上。

    她一愣,不由自主放輕了腳步走過去。

    卻見他閉着雙目,右手放在額頭上,左手隨意地放在身側。姿勢慵懶而隨心所欲,卻又散發着一種高貴優雅。

    睡着了啊。

    她又輕聲地折返回廚房,關了竈上的火。再回大廳時,關了客廳的吊燈,又開了角落的小燈。明亮的屋子,一時間被淡黃的光線取代,有着淡淡的溫暖氛圍。

    現在正是夏末,屋裏還開着空調。

    許影進屋拿了條空調被,輕手輕腳地給他蓋上,就有些鬱悶地坐在另一張單人沙發上。

    說要吃麪,結果面還沒煮,他就先睡着了。

    她單肘頂着沙發扶手,託着腮,看着熟睡的人。

    這人是不是太隨意了點,隨隨便便在女孩家的沙發倒下就睡。這種姿色,也不怕遇到個霸女硬上鉤的。

    她撇撇嘴,低頭靠在沙發的扶手上,一股睡意襲來,竟然也睡着了。

    靜夜,客廳裏時鐘上的秒針“滴答、滴答”的聲響,彷彿成了夜色中的一項奏鳴。

    不知過了多久,霍彰醒了。

    他睜開惺忪的黑眸,陌生的天花板,並不是在家裏。

    周身,空氣中彷彿瀰漫着一股若有若無,屬於她的氣息。

    混沌的腦袋終於有了絲清醒,原來在她家裏。

    他坐了起來,蓋在身上的被子跟着滑落。他微愕,彎身去撿被子時,餘光瞥到了身旁。

    女孩已經睡着了,因爲單人沙發,睡着並不舒服,她整個人縮綣着。

    他的脣邊已經不自覺地揚起了笑意,溫柔而寵溺。

    他拾起被子,走到她身邊,將被子輕柔地蓋在她身上。收手時,卻又不由自主移到她的臉頰,溫柔地撫開她臉頰上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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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可能是因爲突然的碰觸,她伸手抓了抓臉頰,眉頭不悅地皺了起來。無意識地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又繼續沉睡。

    霍彰蹲下身,與熟睡的她平行。

    她的皮膚一直保護得很好,膚色如玉,也如水般彈而細嫩。她睫毛不濃密,卻很長。如羽翼一般,輕柔。

    在他面前睡得如此沉,是不是說她在別的男人面前也是這麼沒有防備。

    念頭一起,心情突然就煩躁了起來。

    在他下定決心不再壓抑對她的感情時,那份感情就如放籠的小鳥每天瘋狂的滋長。他對她的愛,他想要擁有她,想要佔有她的一切。

    而他也要成爲她的一切。

    所以,他無法想像她跟哪個男人親密。

    他是不是不應該再等了,再等下去,會不會再像上次一樣?

    在失意與苦澀中度過。

    在公司的這幾年裏,他處事從來都是手起刀落得乾淨利落。與他合作的商戶都說他行事雷厲風行,跟他的個性截然相反。

    他聽了,也只是一笑而過。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次的退讓與順其自然的心態,成了他後悔、失意跟苦澀的根源。讓他意識到了,有些東西並不會隨着時間能流逝得乾淨。就算埋藏了,也無法從你的心中抹去。每當夜深人靜之時,那份剋制與壓抑就會變得不堪一擊,輕而易舉被摧毀之後只剩永無止境的思念。

    他在工作上壓迫自己改變對待事物的方式與看法,只爲了能不再遺憾。

    可是當他再次因爲她而做出決擇時,那幾年來所歷練出來的成果,都消散得無影無蹤。

    所有的猶豫只是害怕她受到傷害。

    她這五年來無怨無悔的等待,又何嘗不是因爲,她對於楓的信任。若是這一份信賴被摧毀,她會不會崩潰。

    所以他告訴自己時機不對,可是,哪個時機纔是真的對。

    “你說,我要怎麼辦?”可能是心裏太過壓鬱,霍彰竟然喃喃低語出聲。

    “什麼怎麼辦?”

    霍彰一驚,擡頭卻與一雙迷糊的黑眸相撞。

    他也只是微怔過後,快速地整理好情緒,站起身,含笑道:“我在想,要怎麼把你送回牀上。”

    許影沒有在意地“哦”了一聲,慵懶地伸了個懶腰,眼角瞥到了牆壁上的時鐘,一下就跳了起來:“呀,都快兩點了。”

    可是她蜷縮着腿睡了快兩個小時,一時間還未完全清醒的神經跟略爲僵硬的腿步神經一起聯合。因爲她大弧度的動作,導致失去平衡,眼見着將再次摔回沙發上。

    霍彰一驚,下意識地一手環住她的腰,另一手拉住她。只是輕輕一扯,就將她摟在懷裏。

    清香而熟悉的味道,結實的胸膛,強有力的心跳,從薄衫傳遞而出的溫暖體溫。

    許影一怔,下意識地想往後退去。可是她的身後就是沙發,根本退無可退。

    而且,霍彰摟着她的手,根本沒有鬆開過。

    一時間許影感覺氣氛有些尷尬,有些奇怪的……曖昧。

    念頭一起,她連忙強迫自己停止那些胡思亂想。

    她輕咳一聲,佯裝鎮定地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我的腿……沒事了。”

    語音剛落,她就感覺到了天旋地轉。她下意識地摟緊了最近的東西。

    他的脖子。

    她微愣,對方已經抱着她走往臥室的方向。

    “霍……霍彰……。”

    霍彰打斷她的話,含笑問道:“三更半夜留個男子在家裏,你就不怕嗎?”

    她微愣,不自覺地看向對方,那雙帶笑的黑眸渲染着淡黃的光線,帶着某種莫名的溫柔情緒。

    她眨了眨眼,道:“不怕。”

    “爲什麼?”問話。幾乎是接着她的音落響起。

    她再次對上他疑惑的視線,說得理所當然:“你是霍彰啊。”

    霍彰一怔,他從她的眼底看到了純粹的信任。

    他淡笑了一下,是甜,但苦澀卻更多些。

    他將她放在牀上後,又溫柔地替她掖好被子:“快睡吧,面我自己煮就行了。”

    碰到柔軟的牀,許影更是困得不行,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嗯。那你自己煮吧……。”

    霍彰嘆息一聲。

    她這樣的信任,對他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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