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悠悠，撫琴者卻滿臉憂鬱。
一念煩惱三千絲。
“噌！”琴聲戛然而止。
蕭鳳至嘆了口氣。彈琴是自己引以爲榮的技能，如今對自己來說，卻是索然無味了。
“小翠！”
貼身丫鬟小翠應了一聲，立刻出現在她的面前。
“回去吧。”
“是，郡主。”小翠將琴收拾好，跟着郡主離開了後院。
放置好琴後，小翠又回到蕭鳳至身邊伺候着。
“小翠，你最近是真的越來越不像話了。私自出王府不說，做事也變得心不在焉了。究竟出什麼事了？”
“回郡主，小翠……只是身體有些不舒服。”
“身體不舒服？那你爲何一直不說呢？我又不會因爲你生病就抱怨你。有去看過大夫麼？”
“已經看過了。”
“那大夫怎麼說？”
小翠手一頓，緩緩地垂下了頭。
這讓蕭鳳至感到了意外，心裏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難道……是不好消息麼？”
到底是自己最信任的丫鬟，蕭鳳至還是擔心她有什麼意外。
小翠擡起頭的時候，已經是滿眼淚光。“郡主，若是以後小翠不在您身邊，請您將我忘了吧……”
蕭鳳至急了：“究竟是什麼病？你看起來不是很好的麼？”
小翠哽咽着：“小翠謝謝這些年郡主的照顧，然而小翠恐怕真的不能再伺候郡主了。王府裏其他的丫頭也不是不錯的，會比小翠伺候得更好的。”
“你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麼病？怎麼會這麼突然呢？”蕭鳳至已經慌了，“你是我的丫頭，怎麼可以說死就死？”
“郡主……”小翠跪了下去，“小翠已經得了不治之症，藥石無醫，懇請郡主在小翠離開之後，忘了小翠吧……小翠會默默地保佑郡主的。”
“我不相信！”蕭鳳至猛地一拍桌，“究竟是哪個庸醫說你治不好的？你明明看起來健健康康的，一家不行，就去另一家。我就不信，你怎麼可能會有不治之症呢。”
“郡主，”小翠磕了一個頭，“小翠知道自己的狀況，請郡主不要再爲小翠操心了。那不值得。”
“不值得？你是我們肅王府的人，豈能說沒了就沒了？不行！我一定要給你找個好大夫。”
“小翠謝謝郡主的好意，真的……不必了……”
小翠滿眼淚水，眼睛哭得紅腫紅腫的。她如何能說出真相呢？但求自己的死，不會連累她。
看着小翠這般傷心的面容，聯想到近日王府的變化，父親的煩惱，小翠的病症，蕭鳳至縱然性子剛硬，也終於忍不住流下了淚水。
陪伴了自己數年的丫鬟，就要離開了，這叫她如何捨得？
……
儘管風鈴可以肯定小翠就是下毒之人，但蕭哲睿說的對，光憑一隻耳墜，並不足以定她的罪。
不過，風鈴並不放棄。“誠然，我們是不能靠這隻耳墜就將小翠送去應天府，但是世子你莫忘了，知道了兇手，就自然能找到更多的線索。”
之前不知道兇手是誰，直接從藥鋪查起很難。但現在知道了兇手，反向查起，就容易多了。
“京城再大，藥鋪總是有限的。要查到買砒霜的人中有沒有小翠，比盲查要輕鬆多了。另外，同安堂的那邊也可以確定小翠是否去買過牛膝。我就不信，這樣還不能確定。“
蕭哲睿道：“還是不夠。”
“哪裏不夠？”風鈴急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對我，是不是想替你的鳳妹妹開脫啊？”
蕭哲睿苦笑：“大小姐誤會了。大小姐方纔說的，確實可以去查，若是查到了也的確可以作爲證據。我可以安排京城衛去每個藥鋪問問。但是，小靈的行蹤是如何泄露的？大小姐是否想過？這是最關鍵的一點，也是最能證明小翠是兇手的一點。”
她既然是有備而去，就一定事先知道了小靈的行蹤。
一直沉默不語的風燁忽然開口了：“看來我平西王府內也有內奸啊。”
“內奸？”風鈴愕然，“咱家難道出了奸細？這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自己在玄天門學藝的期間很少回家，但她對家裏人都是很信任的，每個人的忠心都是有目共睹的。
蘇心凝懷孕，全王府上架都嚴陣以待，怎麼會出了奸細呢？
風鈴只覺得頭疼，雙手撐着頭，不敢想象那個奸細會是家裏的誰。
蕭哲睿道：“平西王府內竟然會有內奸，這真是讓我感到十分意外啊。”
風燁道：“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更何況我的身份，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從我身上得到更多情報呢，甚至想致我於死地。”
“可這……總不會跟大風堂的事有關吧？”一想到大風堂的那些武士，蕭哲睿不淡定了，大風堂的內應都還沒揪出來呢。
“應該是沒有關聯。”風燁沉吟道，“對了，鈴鈴，你知道咱家有個叫‘綠蘿’的丫頭麼？”
“綠蘿？”風鈴回道，“她不是伺候大嫂的一個丫頭嗎？誒，對了，她昨日一大早出去之後，就一直沒見她回來過了。昨日天黑的時候，大嫂惦掛着她呢，擔心她出了意外。”
她忽然轉向望着哥哥，“哥……難道……”
疑雲瞬間籠罩了三個人的心頭。
若是，綠蘿就是那內奸……
蕭哲睿道：“昨日中秋，我有加派京城衛巡邏，不見有人上報哪裏有姑娘遇到了禍事。要不，我現在立刻去應天府問問？”
風燁點點頭：“我去找下千峯，守城的士兵現在還是他在管理，我問問有沒有看見綠蘿出過城。”
風鈴道：“那……我就負責畫像吧！”雖說在哥哥眼中她不是一個心靈手巧者，但在玄天門倒是學會了作畫。
憑着自己對小翠和綠蘿的印象，風鈴很快就畫出兩張人像。分別交與蕭哲睿和風燁。
兩人立刻分頭行事。
蕭哲睿去應天府，得知這兩日皆無人報案。那麼綠蘿遇到意外的可能性很少。總不至於又像蘇心凝那樣被賣入青樓吧？
接着他又回到京城衛兵營，先是請畫師照着風鈴所畫的小翠畫像臨摹了幾份，讓京城衛去每一間藥鋪查問，最近小翠是否曾去買過砒霜。
至於風燁，他直接出了西城門，來到城郊自己軍隊的駐紮地。自從蕭哲睿接手了京城統領一職，沈千峯也輕鬆了些，這段時間都忙着訓練士兵，中秋都是跟士兵們一起過的。
見到風燁來找自己，他先是興奮，可接下來聽到蘇心凝出事，臉又沉了下去。
“放心，心凝沒什麼大礙了，她只是需要時間才平復創傷。”風燁安慰了一句，“我現在找你，是爲了查找兇手而來。”
他將王府可能有內奸的事告訴了沈千峯，並拿出了綠蘿的畫像。
“這個丫頭昨日就不見了，我懷疑是她泄露了小靈的行蹤，才讓兇手有機可乘的。想讓你去問問四個守城士兵，畢竟他們還歸你管着，好說話。”
“大哥你又客氣了，你可是王爺啊！”沈千峯拿過畫像，看着看着，眉頭皺了起來，“這是你家的丫頭？”
“是的。”
沈千峯道：“我們昨日見到她，還救了她！現在還在我們帳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