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參天 >第五百六十七章 品性高貴
    洛城是大城,城大城隍廟就大,與長安的城隍廟一樣,洛城的城隍廟也在城池正中,位於南北主路上,此時是辰巳交接時分,路上多有車馬行人,但他們只是在路上行走,自以爲腳踏實地,全然不知腳下另有乾坤。

    路上多有行人,走在身邊的某個人突然消失令得數人疑惑歪頭,但尋不到人,他們也只當自己眼花,收回視線繼續趕路。

    城隍廟與前朝官府的建築格局很是相似,門前也有偌大廣場,大門兩側也有拴馬樁,上面拴着的馬匹與人間的馬匹無異,至少對陰間的人來說無異。

    城隍廟前有兩名鬼卒看門,見南風來到,其中一名鬼卒高聲喝問,“來者何人”

    “南風。”南風報上了姓名。

    世上傳播的最快的就是消息,陰間也是這般,聽得南風二字,兩個鬼卒面色大變,也不守門了,轉身就跑,往裏面通風報信。

    南風邁步上前,上得臺階,邁過門檻,進到院子。

    進到院子之後,南風就停了下來,沒有再往裏面去,已經有人報信去了,很快就會有人出來。

    等了片刻,不見人出來,南風也不在意,城隍廟與人間府衙不同,多是夜裏公幹,白日裏一干陰差多在休息。

    等了半柱香,還是沒人出來,南風開始皺眉。

    又等了片刻,城隍出來了,帶着判官等一干陰間官吏,後面還跟着一隊持拿威武木棍的陰差。

    那城隍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衣冠齊整,步履穩健,神情嚴肅,一本正經,到得面前也不見禮,而是沉聲說道,“府衙重地,威武,陽人焉敢擅入”

    城隍言罷,南風笑了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城隍正色說道,“人間有律法,陰間有陰律,不管是誰,都要遵守規矩,便是你法力高強,也不能逾越破壞。”

    南風又笑了笑,“我來尋個人。”

    “沒有陰司詔令,我們不予配合。”城隍態度強硬,一副慷慨就義的神情。

    “你看我像好人嗎”南風笑道,言罷,右手外探,凝刀在手,邁步上前,手起刀落,人頭落地。

    “啊”驚呼一片。

    南風笑了笑,衝一旁的判官等人說道,“稍後寫就稟文告知陰司,只說你家大人鐵面無私,秉公執法,現已殉職,請陰司緝拿兇手。”

    那判官早已嚇的魂飛魄散,聽得南風言語,也忘記了體面,竟然點頭稱是。

    “給我查查這個人。”南風將木牌扔給判官。

    木牌雖是陽間之物,但附着了陰氣,判官也能接拿,只不過他太過驚懼,竟然驚呼退走,待木牌落地,方纔戰戰兢兢的拿起,看過之後擡頭看向南風。

    “你也想秉公執法”南風笑問。

    同樣是狠,卻也有高下之分,滿面怒容,一臉殺氣,那是下賤的無賴潑皮。真正的狠是很平靜的,情緒是沒有波動的,甚至是面帶微笑的。

    見南風又笑,那判官嚇的亡魂大冒,知道若是違逆抗拒,南風就會立刻殺他,絕不會有警告恐嚇,“不不不”

    “別磕巴了,快查查看,我還急着走。”南風收回了靈氣刀刃。

    “上仙尋她作甚”判官顫聲問道。

    “一點私人瑣事。”南風隨口說道。

    判官聞言面露難色,南風這話說了等於沒說,他又不受天庭陰司統轄,乾的所有事情都是私事。

    “上仙,此人是您的友人,還是您的仇人”判官唯恐惹怒南風,語氣極爲謙卑。

    “你認識此人”南風隨口問道,這判官如此緊張,想必是認識這婦人的,只是不知道這婦人與他是親友還是仇敵,故此纔不敢明言。

    判官忐忑點頭。

    “說說她的情況。”南風隨口說道。

    “此人李王氏,是個貞節婦人。”判官說話之時緊張的觀察南風的表情,見他面色如常,又繼續說道,“她失了丈夫,一直不曾改嫁,侍奉家婆終老,守着兒子過活,後來其子病死,李王氏傷心非常,終日以淚洗面,乃至哭瞎了眼睛。”

    見南風點頭,判官膽氣壯了些,又道,“此人死後,大人憫其悲苦,敬其貞義,就留她在城隍廟做工,沒有發配她往陰間去。”

    “此人現在何處”南風問道,怪不得破屋那牀綿被上的補丁打的歪歪斜斜,原來這婦人瞎了。

    “在後院兒。”判官擡手後指。

    “帶我去。”南風邁步先行。

    判官不敢不從,只能前方引路,走出不遠,聽到後面傳來了城隍的呼喊,“痛煞我也。”

    “別看了,快走吧。”南風催促。

    判官連聲應着,躬身先行,城隍死而復生自然是南風所爲,此刻他雖然仍然懼怕南風,知道他雖然不是好人,卻也不是壞人。

    “這婦人現在多大年紀”南風隨口問道。

    儘管南風問的有誤,判官卻知道他想問什麼,“李王氏壽終五十有八。”

    “怎麼死的”南風又問。

    “病故。”判官回答,言罷,又道,“上仙,後院兒不很清潔,要不您自中堂稍候,容我前去喚她來見”

    “嗯你們虐待她了”南風歪頭。

    “沒有,沒有。”判官打了個激靈,不管是板着臉的強者,還是笑着的強者,只要是真正的強者,都是令人畏懼的,因爲他們有着巨大的能力,已經掙脫了規矩和律法的束縛,是賞是罰全在他們一念之間。

    城隍廟很大,後院也大,穿過弄堂進入後院兒之後,判官又道,“上上上上仙”

    見他一磕巴,南風知道他心中膽怯,“說就是了,怕個什麼”

    “那李王氏做的是苦工,”判官說道,言罷,唯恐南風不悅,急切補充,“是她自己求的,不是我們強加的,她有心願未了,甘願在此苦役,換得每日回故宅探望一番。”

    南風微嘆,“她丈夫的情況你能查到不能”

    “客死他鄉之人我們這裏是查不到的,”判官搖頭,“之前的事情倒是能夠,此人名叫李開復,本土人氏”

    判官一邊講說,一邊引路,講說的情況與南風所掌握的情況大致相符,也有一些是南風不知道也沒想到的,這個李開復是個遺腹子,說是遺腹子也不太對,因爲他的父親是正月死的,而他是來年正月出生的,這已經超過了凡人的孕期,所有他的母親在生下李開復之後一直受到鄉鄰的猜測和嘲諷。

    “這人到底是不是遺腹子”南風打斷了判官的講說。

    “不清楚。”判官搖頭,“此事確有蹊蹺,陰司文簙上竟然無有記載,不過在那年三月,曾經有陰差見到異相,有兩名身穿金甲的天兵押着一名罪囚往李家去,那兩名天兵很快離開,不見帶走那名罪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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