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不到鳳嵐冉在哪,他也不知道鳳嵐冉是否還在,但是他知道鳳嵐冉是不會拋棄他的,這輩子都不會。
忽然之間,他好想溫至殊,那個人爲什麼到現在都不來看他?他等了這麼久,一個月都過去了,他卻還沒有來。
程釧欽有些難過,時間一長有些難過變成了十分難過。
“醒了?”鳳嵐冉端着洗漱用的水走了進來,“坐在這做什麼?”
程釧欽搖搖頭,依舊還是不太願意說話。張嘴說話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困難了,更別提與人交流了。他伸手,在空氣之中亂抓了抓,而後抓住了鳳嵐冉伸過來的手。
“程釧欽……”鳳嵐冉一把把程釧欽拉到了懷裏,程釧欽這幅樣子簡直就直戳鳳嵐冉的死穴。他最最受不得程釧欽這副軟軟的模樣,小時候就覺得他這幅樣子可憐極了,只想揉着他的腦袋。現在長大了,腦袋也不能揉了,抱着又覺得這瘦骨洵洵的模樣非得給他掐壞了。
程釧欽抿脣,頭靠在鳳嵐冉的懷裏只覺得悶得慌,拍了拍鳳嵐冉,張嘴開口說的話卻是:“溫至殊……”
“什麼?”鳳嵐冉隱隱約約聽到了程釧欽的聲音,一把拉開兩人的距離,臉上帶着笑,“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程釧欽被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瞪着一雙大眼睛看着鳳嵐冉,雖然他根本看不見,但是他卻想裝作看得見,卻不願意再開口說話。
“我沒有恐嚇你……”鳳嵐冉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嘆了口氣,怎麼這個人越活越回去了?
“溫至殊……我想見他。”程釧欽一說完就閉嘴,瞪大眼睛看着鳳嵐冉的那個方向。
鳳嵐冉愣了一下,恍恍惚惚想起,原來他已經好久沒有看到溫至殊了。那個人似乎也一直沒有來過,好像程釧欽不提起,那個人就這樣逐漸淡出他的世界了。
他伸手想去揉程釧欽的腦袋,手伸到一半卻轉向揉程釧欽的臉,笑:“那我們就去見他吧。”既然想見那個人,那就去見他吧,沒有什麼不好的。況且……他也很想那個人啊。總覺得,其實那個人很重要呢。
當初程釧欽受傷再加上程家一夜被毀,雖說溫至殊一直在身邊跑前跑後,他受了傷也多虧了溫至殊從家裏帶這個拿那個。其實程釧欽這條命,也是多虧了溫至殊啊。
這樣的人,其實一直懷着一顆善良的心吧?
鳳嵐冉看着努力瞪大眼睛的程釧欽,這一雙眼睛從前他從未認真看過,現在看也沒用了。這雙眼睛裏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一雙眼珠子更是千瘡百孔毫無光華可言。他啊,欠了程釧欽很多很多,多到不知道該如何還清,也許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仔細想想,其實也不算是他欠了程釧欽,但是不管怎麼想,他依舊心懷愧疚。
見到溫至殊他該怎麼開口,該怎麼去問溫至殊,還能像從前那樣說着簡單的話嗎?
可能不行了吧。
鳳嵐冉看着一直微笑着的程釧欽,他不明白爲什麼程釧欽會遇上那樣的災難,但是他知道,現在的他和程釧欽之間,已經變得十分微妙了。好像一旦出現在青天白日下,他和程釧欽之間的事情就會像泡沫那樣,脆弱不堪,一戳就破。
他啊,其實也很喜歡溫至殊。畢竟三個人都是一起長大,如果不喜歡怎麼可能會走這麼久?那,對溫至殊又是什麼樣的喜歡?不一樣嗎?和喜歡程釧欽的感覺不一樣嗎?
也許吧。
再這樣思考下去,鳳嵐冉覺得自己腦子都要炸了。
西苑距離溫至殊在的南苑有些遠,但是兩個人卻慢慢悠悠,從東苑經過再往西苑走。
“我二哥人很好。”溫至殊覺得這是第一次帶人去見自家二哥,心裏頭不免有些緊張,再去看南餘安,那人卻一臉淡然的模樣,好像去見溫尹根本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的確,見溫尹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就溫至殊把這個事兒當個大事了的。
“恩。”南餘安點點頭,不想多做評判。溫尹好不好這個事兒,溫至殊有溫至殊的評判,南餘安有他自己的判斷,他不想去左右溫至殊的判斷,自然也不會把溫至殊的判斷加入自己的判斷裏面來。
“緊張嗎?”溫至殊吞了一口口水。
南餘安一愣,而後擡眸看了一眼走在身邊的溫至
殊,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傢伙這麼緊張啊。
“緊張。”南餘安面不改色地點點頭,而後把冰涼的手放在了溫至殊略微有些發紅的臉上,“好緊張。”
“是……嗎?”南餘安這副樣子,他完全不相信,但是這個人說得這麼認真坦然,好像還真有那麼一回事,“那,別緊張。”
“恩,好緊張啊。”南餘安看着溫至殊要安慰他的表情,不免有些想笑,然後就笑了出來,眉眼溫潤,遠山眉難得有了一絲溫和的模樣,“是啊,太緊張了,都笑出來了。”
溫至殊臉一沉,而後伸手狠狠打在了南餘安的手臂上:“你緊張個鬼,還笑,有什麼好笑的?!”
“所以啊,走吧,去你二哥那裏。”南餘安拉過溫至殊冰涼的手塞到了自己的袖子裏,“手都涼了。”
“是啊,今天好冷啊。”溫至殊點點頭,“這麼冷,會不會要下雪啊?”
南餘安擡頭看了看無比晴朗的天,藍的都有一些過分:“不知道,希望下吧,你喜歡?”
“不算喜歡。”溫至殊搖搖頭,“那麼冷,雪化的時候更加冷,都不太想出屋子了。”
“怕冷?”南餘安握緊了溫至殊的手,“好巧,我也怕冷。”
“……那可怎麼辦?”溫至殊說着說着忽然笑了出來,“兩個怕冷的人擠在一起應該就不冷了吧?”
南餘安笑,把另一隻手塞到了溫至殊的脖子裏:“的確啊,這樣的確就不冷了。”
“你混蛋!”溫至殊氣急敗壞,也把手伸到了南餘安的脖子裏,兩個人都瑟縮了一下,然後互相推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