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暨目不轉睛地望着他,“你若是覺得她的傷,是你造成的,你心中愧疚,所以,她昏迷,你就藉由不喫不喝來懲罰自己,我想告訴你,沒必要,你這樣瞭解她,應該知道,她看見你這樣子,不會高興的。”

    墨連城迷茫了一下,其實不是懲罰自己。

    害檀兒受了致命的內傷,正要追究起來,這點程度,算什麼懲罰?

    他是真的,提不起勁,做任何事情,所以放逐自己罷了。

    原來,這種自我放逐的行徑,在他們眼中看來,是自我懲罰?

    墨連城想起,那因爲在他面前多說兩句話,讓他喝火鸞花汁液,就被他趕出去捉螞蟻的無辜的風九,又望着跟風九存在同樣一番好心的鸞暨。

    “鸞暨,你真正喜歡過一個人嗎?”墨連城啞聲問道。

    鸞暨猶豫了一下,目光似閃非閃,快速地往曲檀兒的臉上掠過,嗓音有些鬱悶地迴應道:“應該沒有,不過,若我喜歡一個人,我只做讓她喜歡的事情。”

    只做,讓喜歡的人,喜歡的事情?

    一言驚醒夢中人!

    鸞暨的說話,讓墨連城頓時醍醐灌頂。

    他心中明知,不能這般消沉度日,可是卻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不這樣做。

    檀兒還昏迷不清,而他,彷彿只有這樣做,才能夠讓自己的心好過一些。

    感情這事,從來都是當局者迷,不管多麼冷靜睿智的人,一旦碰到****二字,都容易迷失。

    墨連城也不例外,所幸,他並沒有執拗到底,聽得鸞暨一言半語,便自己幡然醒悟過來。

    深深地望着還昏迷當中的曲檀兒,好一陣子,墨連城將落落寡歡的神情一斂,溫和的目光投向鸞暨,如畫般的俊容,終於露出了,這兩天以來,真心的笑容,“看來是我魔障了,多謝你提醒。”

    笑容雖淺,卻真心實意,蘊含着打動人心的暖意。

    鸞暨本來還從容不迫,他勸說墨連城不過是順口,被墨連城正經八百地道謝,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不太自然地別開目光。

    墨連城又勾了勾脣。

    接下來,兩人有一陣子的時間,沒有交談。

    墨連城時不時拿錦帕給曲檀兒潤潤脣,或者把把脈。

    鸞暨一直不作聲,只靜靜旁觀。過了陣,他站起來要告辭。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桌上,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火鸞花汁液,微微閃了閃,又掏出兩瓶來,咚的一下輕響,那兩瓶花汁已經放到桌上。

    跟墨連城留給曲檀兒的那瓶,擺在一起。

    鸞暨道:“火鸞花汁液是按需分配,但並不是不能多給,你有需要,儘管吩咐他們,或許,也可以來找我,沒必要省着。”

    這話,說得夠明白了。

    墨連城的傷,根本沒仔細養,鸞暨看出來了。

    越是跟鸞暨相處,越能感覺得到這黑袍少年的面冷心熱,其實,是一個很純粹的少年。墨連城心情很複雜。有時,最痛苦的,明知這個可能是情敵——不,談不上情敵,只是有那麼個單方面的意思,他還得憋着,當着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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