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金夫 >111 婚期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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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雲頭也不擡地咕噥道:“什麼怎麼回事……你不記得了麼,他就是那日在西直門前,騎馬衝撞了我的登徒子,騙我說會登門道歉,我信了他,他竟還留了個假名號……叫什麼,倪浩淳。我方纔得知他叫伊江阿,才反應過來……這不是罵我好蠢的意思嗎?你說這口氣,我能咽得下去?”

    她說了一大串,最後又撇着嘴總結道:“這樣的人,真真是枉爲男子。”

    因爲剛大哭過一場的緣故,聲音聽起來頗爲沙啞。

    “還有呢?”馮霽雯看着她。

    “還有什麼……”

    “你方纔那樣鬧,果真只是因爲當日之事心中有氣?”

    哪有那麼簡單。

    “……”紫雲沉默片刻,後纔有些遲疑地擡起了頭來。

    迎上馮霽雯的目光,她先是癟了癟嘴,露出一個苦不堪言的複雜神色來。

    “那****從你那裏回去之後,我額娘便又找人給我議親了。之前我說不願意,她也不會過分勉強……可她知道了我對劉公子的心意後,就不肯顧慮我的看法了……前日裏,她說阿瑪做主給我物色了一門好親事。”說到這裏,她頓了一頓,臉色忽然有些不忿起來。

    “問也不問我的意見,便問了名,還對了八字……說是八字極合,過兩日便找個機會安排相看!”

    馮霽雯聞言不由愕然。

    她確實不知這兩日紫雲還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思前想後一番,見她滿面不平的模樣,便猜測道:“你說的這門親事……對方莫不就是伊江阿嗎?”

    “可不是麼!”提到此處,紫雲不由越發氣憤起來:“先前我只知是永貴府上的公子伊江阿,卻不知是何模樣,直至今日在酒樓前偶然遇着,聽別人喚他名號,我方知他竟就是那個無恥之極的登徒子!”

    這樣的人,且別說嫁了,縱是多看一眼她都覺得堵得慌。

    “方纔你之所以如此胡鬧。便是因爲這個?”馮霽雯道:“到底議親是兩家之事,都是父母長輩在做主的,你縱然不樂意,卻也不該將氣全都撒到他身上去啊——退一萬步講。這樣一鬧少不得會傳出些風言風語,於你到底是不利的。”

    “你說的這些,我何嘗不知道……我也、我也沒有對他撒這個氣的意思。”紫雲停頓了一下,口氣莫名有些心虛起來,卻還是與馮霽雯實話實說道:“我不過是想着。今日這麼一鬧,傳了出去……我便有藉口讓阿瑪額娘打消議親的念頭了……”

    只需她回府之後再行哭上一場,將他那日的惡行控訴於額娘阿瑪細聽一番,這門親事的水漂兒便是打定了。

    聽到此處的馮霽雯纔算徹底恍然過來。

    就說這場哭鬧太過蹊蹺,原來這丫頭還有着這個算計。

    “可他那日在西直門前愚弄於我是總歸是事實,我今日之舉雖然有些過分,卻也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我。”紫雲撇了撇嘴,不齒道:“早便聽聞他名聲不濟了,張口閉口吐出來的話能氣死個人。傳言果真不假,活脫脫就是個下|流坯子!”

    馮霽雯不由笑着嘆氣搖頭。

    伊江阿哪裏知道紫雲這番心思。

    他甚至尚且不知家中在爲他議親一事。

    此際他被和琳扶着上了馬車,正連聲地叫苦不迭。

    冬日裏裏裏外外穿得多,紫雲又不擅使鞭,抽到身上根本沒有什麼力度可言,是連層皮也不帶能擦破的,他方纔不過當着人前做戲便罷了,眼下坐進了馬車裏卻還叫個沒完,和琳便有些不能忍了。

    “你小子知道個屁,我這是崴了腳了!”

    “不過崴個腳。至於疼成這樣麼……”和琳表情訕訕。

    他常年習武,身上磕磕碰碰沒斷過,壓根兒不覺得崴腳算得上是受傷。

    “你當我跟你呢,皮糙肉厚的。”伊江阿瞥了他一眼。便與車伕嚷嚷道:“快趕車送爺去醫館!別再耽擱了傷勢!”

    和琳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只好閉口不言。

    “這奉恩輔國公家的格格,可真是夠潑的,想小爺我在北京城闖蕩這些年,還是頭一回在一姑娘家手裏頭栽跟頭……”伊江阿一面按着自己的傷腳,一面嘖嘖着道。

    狀元樓前。圍觀的人羣已逐漸散去。

    金亦禹與劉鐶之結伴踏入酒樓大堂中。

    “方纔那姑娘我瞧着倒有幾分眼熟。”金亦禹笑着輕聲說道:“像是之前肄業考上,咱們從比武場折回的半路上遇到的那個……還問了你怎麼不參加武考來着,嗯……似乎還是個宗女格格,你認得的對麼?”

    劉鐶之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這位格格可真夠大膽的。”金亦禹笑着感慨道:“真是人以羣分,往前的馮小姐膽子便是出了名兒的大,怪不得倆人能走到一塊兒去。”

    劉鐶之聞言這才轉頭看向他。

    “你何時竟也留意這些了?”

    他們平日裏的話題,是從不涉及京中閨秀小姐的。

    金亦禹聞言滿面坦蕩,不見半點不自在,不答反問:“你可見過馮小姐的字嗎?”

    劉鐶之聞言一愣,繼而點頭。

    “一手狂草爐火純青。”他中肯地評價道。

    那日詩會上,他是親眼見過的。

    但他與真正醉心書畫的金亦禹不同,他所學不過是覺得自己需要去學,乃是日後要入文仕所需的墊腳石罷了,故而縱然覺得馮霽雯的字寫的好,也並未過於地放在心上過。

    “她將徽宗的那手字纔是真正的練到了極致。”金亦禹喟嘆道:“就是再給我個十年八年的,也不見得能趕得上啊。”

    劉鐶之笑了一聲,“倒是甚少聽你這樣誇過誰。縱是才情一等的令妹,只怕也不曾得過你這做兄長的如此殊評吧。”

    金亦禹笑着嘆氣,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

    數日後的臘月十五,北京城飄了一場雪下來。

    雪下的並不大,但自清早天色朦朧之際至正午時辰一直未曾停歇過,眼下環視四下,從高聳的牆頭到飛翹的屋檐,無不是覆上一層皎潔的銀白。

    馮舒志從前書房回來。阿團和小野子一左一右跟在旁邊,一個撐傘,一個抱書。

    主僕三人腳步匆匆。

    “正月十八?可聽清了嗎?”馮舒志邊走邊問。

    阿團忙不迭點頭,一副喜上眉梢的表情說道:“奴才是在老太爺那兒親耳聽到的。絕沒有記錯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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