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光線昏暗的閨房中,金溶月聲音羸弱地迎了上來問道。
&nb“你這孩子……怎麼又沒喫東西?”
&nb尤氏忙地幾步走來,抓住女兒一隻手,紅着眼睛嗔問道。
&nb見原本好好的女兒被折磨成了如今這幅模樣,她這個做母親的只覺得心頭被人拿尖刀剜過一般。
&nb她拉着女兒在臨窗的軟榻上坐下來,語氣幾近哀求地道:“月兒,就算娘求求你了,你多少喫點兒東西行不行?”
&nb這都好幾天了。
&nb光靠喝幾口水哪裏能夠扛得住?
&nb金溶月似連搖頭皺眉的力氣都沒有,無力地微微反握住母親溫熱的雙手,道:“母親先告訴我,姑母到底怎麼說的?”
&nb她不知自己究竟哪裏惹了父親不悅,竟讓他做出如此決定來,寧願眼睜睜地看着她的名聲毀掉也要逼她認錯。
&nb以往父親在家中雖也向來是說一不二,但置她於如此不顧,卻還是頭一次。
&nb她欲向他問個清楚,但母親卻告訴她,父親這回是真的生了氣,誰也勸不動,讓她不要再火上澆油。
&nb她知道母親比誰都在意她的名聲,她能這麼說,想必已在暗下替她求了父親無數回……
&nb於是只能將僅剩的最後一絲希望寄託在嘉貴妃身上了。
&nb姑母有的是手段,有的是法子……
&nb只有她肯幫自己,此事定能解決得了!
&nb父親又向來聽姑母的話。
&nb此事對姑母而言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她應當不會拒絕才是。
&nb從前她在宮裏不慎惹了禍,姑母都不捨得罵她一句,也沒讓她喫一絲一毫的虧。
&nb雖然長大之後,她因自身的原因不願再去全心全意地相信姑母,不覺間也有了些許隔閡防備,可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姑母當也不會因爲這些而對她的事情坐視不理的!
&nb雖然‘肯定’,但她內心仍然十分急切地等着聽母親親口將答案說出來。
&nb尤氏不忍去看女兒的眼睛。
&nb她垂下頭看着女兒反握着她的那雙纖長柔荑。
&nb“你姑母她……沒說什麼。”尤氏儘量放輕了聲音說道,生怕刺激到女兒。
&nb可這並不能改變什麼。
&nb金溶月震驚之餘,臉色也跟着變得十分難看。
&nb沒說什麼……
&nb“她真的什麼都沒說嗎?”她不死心地問。
&nb“我沒能見着她……”聽出女兒聲音裏的顫抖之意,尤氏揪心地很,卻也只能如實說道:“她讓宮女與我傳了話,說是正忙着會見貴客,抽不出空兒來。”
&nb什麼貴客?
&nb她問了那宮女,得知嘉貴妃正在召見之人竟然是那馮霽雯。
&nb但這一點她萬萬不敢跟女兒說。
&nb若不然,只怕會令得女兒加倍不高興。
&nb“姑母不願見母親?!”金溶月微微瞪大了佈滿紅血絲的一雙眼睛。
&nb“並非是不願……只是無法抽身罷了。”尤氏輕輕拍了拍女兒頓時收緊的手,欲出言安慰什麼,然而至此境地,卻根本是什麼安慰的話都編不出來了。
&nb“不……”金溶月自顧自地搖着頭,目光逐漸變得渙散冰冷,口中喃喃不清地說道:“她不會不知
道母親前去的目的……這麼大的事情,她若有心幫我,決不至於連這一時半刻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nb可……她怎麼會不幫自己呢?!
&nb這些年來,在京城閨秀圈裏,她也沒少幫着姑母做事啊!
&nb她如今有了麻煩,姑母怎麼幫也不願幫她一把?
&nb“母親……”金溶月忽然變得激動起來,她來不及去深究嘉貴妃冷眼旁觀的原因,她現下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該如何是好!
&nb“母親再去求一求父親好不好?”她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看着尤氏,滿臉乞求之色:“母親就跟父親說……我知道他是爲了我好,可我已經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nb尤氏見狀有着一瞬間的怔怔。
&nb這還是她的女兒嗎?
&nb她的女兒……性子倔的不像話,別說是低頭認錯了,就是此般失措都還是頭一遭。
&nb她的女兒如今多麼可憐啊!
&nb尤氏心中酸澀無比,這幾日來積壓在心底的沉重一時皆被激發了出來,她陡然抽泣出聲,伸手將女兒緊緊抱在懷裏,哽咽道:“月兒……是娘無用,是娘沒能護住我的月兒!”
&nb“父親呢!我要見父親……我要親自與他說!”金溶月欲推開母親,卻無半絲力氣。
&nb“月兒,來不及了啊……”尤氏滿臉淚水地搖着頭。
&nb昨日四下已經起了苗頭,今日她自宮中回來,更是親耳聽得了街頭巷尾處的種種議論之音。
&nb現如今這傳言就如同是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哪裏還有收得回的可能?
&nb“我知道……”金溶月聽到‘來不及’三字,眼底的恐懼又重了幾分,聲音已帶上了哭腔:“我知道來不及了……再也不能同之前一樣了……但是、但是至少還是能夠控制一些的不是嗎?”
&nb她好恨自己!
&nb她恨自己拉不下面子,沒能及時跟父親服軟兒認錯。
&nb若不然,父親又豈會對她如此狠心?
&nb她更恨馮霽雯!
&nb倘若不是因她,她根本不會被逼入這等境地!
&nb聽女兒這般說,尤氏的哭聲不禁更大了些。
&nb金溶月被她哭的越發慌亂起來,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力氣,竟然一把推開了緊緊抱着她的尤氏,豁然起身便要往外走——“我要見父親!”
&nb尤氏被驚了一跳,連忙跟着起身拉住她一條手臂。
&nb“月兒你先冷靜冷靜……”尤氏搖着頭,滿是淚水的眼睛裏閃過一抹不忍,道:“你父親他早朝後尚未回府,這會兒想必還待在宮裏辦事呢。你這會兒見不着他……”
&nb“那怎麼辦?”金溶月一雙美目中眼淚越流越兇,幾近六神無主,站也站不穩,看着面前的尤氏,似是溺水之人拼命地想要抓住最後一道救命稻草一般,問道:“那二哥呢?二哥在不在……他那麼聰明,興許能想出辦法來呢!”
&nb“你二哥他兩日前……與人結伴遊鳳凰嶺去了,說是三五日內回不來。”
&nb什麼!
&nb就連二哥也走了……?
&nb金溶月一顆心沉到了底,虛浮的身體一陣發軟,聽着腦海中震耳欲聾的轟鳴聲,視線隨之變得模糊起來。
&nb“月兒……”
&nb尤氏驚慌地扶住女兒搖搖欲墜的身體。
&nb“快請大夫來!”(未完待續。)</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