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盛唐金手指 >第104章 放良
    鹿泉縣出現大量的流民一點都不奇怪,自己也是土地兼併的一份子,失去土地的農民並不能立即轉變成自由職業者,在商業經濟不算髮達的唐代,工商業吸納的流民數量不多,也沒有宋代的廂軍政策,更沒有宋代寬鬆的經濟環境,只能看着流民在帝國疆土上到處流蕩,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可惜官僚卻視而不見。

    “就算我出手僱傭一些流民,恐怕也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流民增多的問題!”

    “現在顧不得這些了,明府找了不少商賈和大地主商談,希望他們能僱傭流民,和你說的一樣,不過是杯水車薪,但現在還有什麼好辦法,先解決目前的危機,走一步看一步了。”

    甄乾不願意僱傭流民,更願意多花一點錢購買奴隸,流民和奴隸不同,一個是僱傭關係,一個是主僕關係,僱傭流民只會讓流民感激當官者,而奴隸效忠的對象卻是自己。

    “仙台村可以僱傭五十戶流民,如果明年再開幾家商鋪,還能多僱一些流民,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五十戶已經不少了,大郎能爲明府分憂,我代流民先謝過大郎!”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真正能幫助這些流民的還是官員,現在官員將流民強壓給地方豪強,只會讓流民的生存狀況越發的悲慘,這點甄乾不想說。

    一夜無話,第二天起來,發現身邊沒了兩個小妮子伺候,自己連衣服都快不會穿了。

    唐朝的着裝一層壓着一層,尤其是冬天,從裏到外就有七八層,這還不算怕冷的甄乾出門一定要披一件裘皮大襖。

    沒有兩個小妮子伺候,甄乾通常都是將就一下,洗漱完畢之後,在庭院裏練了一趟太極,散打、跆拳道一樣沒拉下,爲了自己的小命,身體素質一定要強壯,在古代感冒發燒都能要了自己的命,甄乾可不願意稀裏糊塗的就死了。

    在縣城裏沒有在仙台村方便,早上起來還能射箭、騎馬,騎馬基本上是每一個士人必備的科目,射箭除了鍛鍊身體和眼力之外,甄乾並沒有想過有一天會上戰場使用,完全是出於對自己小命的考慮,真到那時候神仙就不了自己,只有自己就自己。

    以前甄乾也算是有錢人,有錢了自然對身體很重視,健身房沒少去,各項娛樂活動經常參加,就連瑜伽都知道一點,養生自然不用說。

    除了對唐代的生活質量不滿意外,甄乾感到自己運氣還不錯,至少沒投胎到流民身上。

    叫上王友,王朋已經套好了馬車,三個人向市場出發。

    甄乾還沒有見過長安城中東西市場,不知道繁華到了什麼程度,但見過了後世超大型的超市,鹿泉縣的市場根本就看不上眼。

    唐代士人位居皇權社會的上層,讀書做官而不事生產,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凡事離不開人家侍候。士人一天都離不開奴隸,沒有奴婢們料理家務、劈柴生火、做飯洗衣、打掃庭院、鞍前馬後隨從侍候,士人的生活會立即陷於癱瘓,這絕對不是聳人聽聞,甄乾現在就深有感受。

    唐代爲什麼要制訂最野蠻殘忍的奴婢制度?一言以蔽之:爲了鞏固強化皇權統治。

    在奴隸制社會,戰爭中的俘虜是奴隸的傳統來源。但唐代的奴婢主要並不來源於戰俘,唐代初年曾有過一少部分,隨着戰爭結束,這一來源很快枯

    竭了。然而,奴婢數量不僅沒有減少,反而不斷擴大,新的、主要的奴婢來源來自社會內部,來自社會矛盾鬥爭。皇權社會需要有個奴婢階層,社會運作本身也不斷產生奴婢。奴婢制度是古代奴隸制殘餘與皇權制度結合的產物。

    皇權統治的社會結構,需要有森嚴恐怖的等級制度。奴婢是社會最底層的賤民,介乎人與動物之間的異類,讓人每想起來就會不寒而慄。皇帝要的就是這種社會心理效果。對於平民百姓來說,有了這個對照物,人人都會倍加小心。大家老老實實各守本份當個良民吧,無論怎麼說,咱們過的日子比奴婢不是強多少倍了嗎?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還有什麼好折騰的?安分守已忍氣吞聲地過咱們的小日子吧!有了奴婢階層墊底,皇帝治理天下容易多了。

    奴婢制度,對包括皇親國戚、王公貴族及各級官員在內的社會上層成員來說,是一種強大的威懾與恐嚇。皇帝的權威是不容動搖的。如果有人膽敢圖謀不軌,企圖謀反作亂,必將受到極嚴厲的懲罰。即使你本人對什麼都不在乎,至少也得替你的妻子兒女們想一想吧。一旦陰謀事發,她們將會受到誅連,被籍沒成爲奴婢,不僅在痛苦屈辱中渡過餘生,而且禍及後輩無窮無盡,世世代代難逃奴婢的命運。皇帝至高無上的權威,很大程度上就是建築在這種陰森恐怖的制度基礎之上的。

    此外,奴婢制度對滿足皇帝本人的慾望也是必須的。皇帝也是人,也有人性中最卑劣的一面,有強烈的報復虐待心理需要發泄。一旦惹得皇帝雷霆大怒,還有什麼報復虐待比讓人“世代爲奴”更舒心快意的呢?

    於是,唐代把奴婢制度發展到了最極端。

    經歷了唐末與五代十國戰亂,皇帝們終於認識到,奴婢制度是一顆定時炸彈,再不能讓它延續下去了。政治,是一門妥協的藝術,需要尋求社會各階層之間的妥協平衡,切不可把一個社會羣體逼往極端。從這一點看,作爲政治家的宋祖比唐代顯然高明多了。

    奴隸的買賣等同於牲畜,從買賣奴隸的地方設在牲畜交易場一起就可見一斑。

    奴隸買賣分官營和私營,私營奴隸來源一般是境外販賣和豪強家中的奴隸,質量參差不齊、數量也不會多。官營奴隸就不一樣了,王鉷財產充公、家人罰沒爲奴,數量高達幾萬人,恆州一地就有幾百奴隸要出售。

    郝仁已經早早的在市場等候甄乾,看見甄乾走進來,便徑直將甄乾拉進了房間。

    房間裏已經站了一排的奴隸,正是甄乾昨天指定的四家,全是手藝人,有燒窯的、有製革的、有造船的,還有一家帳房,加起來一共有二十七人,都是拖家帶口一大家子,神情冷漠的看着甄乾,眼裏全是悲涼和麻木,迎接不可知的命運。

    先是詢問了四家的手藝,發現和契約上記載的分毫不差,對四家的情況非常滿意。

    郝仁在一旁狐假虎威幫腔道:“你們上輩子算是積福了,甄大郎在鹿泉縣是出了名的仁義,你們以後跟着甄大郎好好幹,每年都有放良的機會,都聽清楚了嗎?”

    一聽見有放良的機會,屋子裏的奴隸眼裏閃過一絲光澤,誰願意一輩子做奴隸,那不是賤嗎?

    甄乾雖然不喜歡奴隸制度,但作爲實際收益者羣體,還是非常願意使用奴隸,但爲了給奴隸一個希望,每年都準備拿出一兩個機會,這對於已經擁有上百戶近千名奴隸的甄乾還真不是什麼大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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