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乾從懷裏掏出幾枚金幣放在桌几上,“要是手上拮据,這點錢拿去應急,我能幫你的就只能這麼多了”。
甄亮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桌几上的金幣揣進了懷裏,“謝了大郎!”
“大郎,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我在騙你的?”
“是不是有些不甘心?”
甄亮點點頭:“這地契是真的,你可以到官府去查,沒想到在你這裏栽了!”
“其實很簡單,我相信你在地契上還做不了手腳,不過也正是因爲這張真地契暴露了你行騙的漏洞?”
“哦,你說來聽聽?”甄亮翻來覆去看着手中的地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你的地契是新的,這就是漏洞”,甄乾好整以暇道:“新地契說明之前是無主荒地,並非從別人手中買賣而來,而滄州鹽山還有這樣的地嗎?如果說有的話,只能是在海邊無法種植的鹽鹼荒地,這樣的地根本就沒人要,五畝能賣一貫就不錯了,你手中的六千畝鹽鹼地恐怕是用了極低的價格從官府手中直接購買的,然後用這些沒人要的荒地作爲抵押,你根本就沒想過要還錢,我說的對不對?”
甄亮一挑大拇指道:“厲害!我算是服氣了,聽說大郎在鹿泉縣生意做的非常紅火,開始我還有點不服氣,現在聽你一解釋,我算徹底無話可說了!”
甄亮剛想離開,被甄乾拉住道:“你想用這些荒地繼續騙人?”
甄亮有些不甘心道:“既然你剛纔說了,我回去再找人做一個買賣合約,我不相信這六千畝荒地賣不出一個好價錢?”
“十三郎,你難道就想這樣騙一輩子?”
“不騙人還能做什麼?”甄亮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道:“我不像你,是甄家二房嫡長子,而且你還有官身,做什麼事情都方便,要是我以後有錢了,也搬出甄家,絕對不會比你做的差!”
甄乾不知可否的笑道:“有志氣,希望你能兌現你的諾言,不過現在我問你,這六千畝荒地你花了多少錢買的?”
“怎麼?大郎想要這六千畝荒地?”
“可以這麼說,不過要看你的價格之後再決定?”
“一千貫,這六千畝荒地就是你的”,甄亮把地契放在甄乾的面前。
甄乾搖搖頭沒有作聲。
“八百貫……不能再低了!”
“六百貫……這是我當初購買的價格,不賺你一分錢!”
“……”
“大郎,我們可是兄弟,我還能騙你不成,你說一個價吧!”
甄乾伸出三根手指道:“三百貫,多一貫我都不要!”
“你……”,甄亮轉身就走,剛走出幾步,見甄乾沒有反應,轉身坐回到甄乾身邊,“四百貫,我和朋友忙了一場怎麼也要賺一點,你不會讓我爲難吧!”
“行!”甄乾想了想道:“過完年,你去鹿泉
縣找王婆,把地契轉到王婆頭上,再帶王婆去鹽鹼地看看!”
在甄家村喫過午飯,甄乾一行人返回真定縣,不過沒有直接回甄家,而是來到了孟小丫家的豆腐店。
豆腐店門口冷冷清清,店門鐵將軍把門,通常商鋪都不會在新年開門營業,講究的是新年前三天不開門,到了初四纔開門營業。
孟小丫走到門口,心裏忐忑不安的上前敲門,“啪啪啪!”
過了很久,門開啓了一條縫,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一張圓圓的鵝蛋臉,頭上梳着調皮的雙丫髻,這是貧家未婚女子常梳的髮式,將頭髮收攏於頂,然後分兩股向上各紮成一個小髻,髻上飾珠翠花鈿等物。
“二丫!”
“姐!”門後的小丫頭驚呼起來,回頭朝門內喊道:“爹孃,姐回來了!”
孟小丫抱歉的回頭笑了笑,揪了揪二丫的臉蛋,“才過了一天,難道就不想讓我進門嗎?”
二丫吐了吐舌頭,朝孟小丫做了一個鬼臉,突然看見孟小丫身後站着的幾個人,好奇的打量了一下,“姐,他們是誰?”
“這是你姐夫?給爹孃拜年來了!”孟小丫臉上閃過一抹羞澀,甄乾提出想到孟家給二老拜年,讓孟小丫激動的差點哭起來。
“誰來了,二丫……你在門口和誰說話,還不請人進門?”
門內傳來一聲蒼老的聲音。
“是姐回來了!”
二丫把孟小丫和甄乾讓了進來,甄乾打量着小小的院子,這還是自己第一次來孟小丫家,當初不管是自己還是甄家對孟小丫一家都沒什麼好臉色,正是孟小丫讓甄乾失憶,要不是看孟家實在拿不出什麼錢賠償,也不會把孟小丫做妾了。
院子不大,只有一進,正面算是正堂,門口站着一位五十歲上下的老人,手裏還杵着一根竹棍,佝僂着背打量着走進門的幾個人,臉上沒有一絲的喜色。
“是小丫回來了?”
旁邊房間裏走出一位四十多歲的婦人,一身麻布衣服,腰間還繫着破圍裙,手裏抓着一根吹氣筒,臉上還殘留着淡淡的黑灰,看見孟小丫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爹,娘……我回來了,來看你們了”,孟小丫話語中帶着哭音,讓甄乾心裏一酸。
“是小丫回來了,好……回來就好!”
孟母同樣發現了孟小丫身後的幾個人,身上的衣裳鮮亮,反而讓孟母感到不自在起來,“這幾位是誰啊!”
“是甄大郎,來給爹孃拜年來了!”
甄乾走上前給二老作了一個揖,“孟伯、孟母,甄大郎給你們拜年了”,說着讓小梅和王朋將準備好的禮物交給二丫。
“甄大郎?”兩位老人上下打量着甄乾,“是甄家的大郎!”
甄乾這個女婿做的有點不稱職,不僅甄乾不認識孟小丫的父母,而且孟小丫的父母也不認識甄乾,不過這在古代也沒什麼奇怪,孟小丫是妾,還是官府判的,就連甄家都沒有把孟小丫當成妾來看待,自然連上門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