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玉琮瑢 >第五十章 春前圍獵(三)
    明嘉二十六年初

    宇文素戟並不知道鍾離啻把這功勞給自己是爲什麼,身爲宗室,能得這樣的成績,到底比宇文家得,更叫明嘉帝高興纔對啊!

    “宇文公子射藝了得,才得了這樣的功勞。”

    鍾離啻並不顧及宇文素戟這時疑惑的眼神,只專心於他的胡說八道。

    自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宇文素戟知道,這勞苦,只能擔着了,於是給鍾離啻一個平禮:“小王爺過獎,若不是下官離得近,這東西便是小王爺的了。”

    胡說八道這件事,鍾離啻和宇文素戟自幼便是無師自通,似乎在這方面,也擔得起明嘉帝的讚許和世人的稱讚。

    這話裏的自謙成分不多,衆人卻是能想出許多畫面,譬如是不是鍾離啻最後把這雪山貂讓給宇文素戟了,又或者會腦補出這二人爲爭奪這麼個小東西的激烈競爭場面。

    嗯,這纔是宇文素戟要的效果,鍾離啻你不是要充好人嘛,那本公子便叫你充好了,反正這本來就是你自己的事情!果然,這時候,那些朝臣和使臣都開始議論了。

    明嘉帝對這樣的結果,甚是意外,於是只能笑笑:“原來是咱們的小神童。朕原來只知戟兒在詩書上用心,卻沒有想到戟兒射藝也如此精湛,宇文家不愧是帝師之家,培養出來的,竟都是文武雙全之人!”

    對明嘉帝這段不打草稿的稱讚,宇文素戟也只能謝恩,然後謙虛一番。這時,便有些人來給宇文素戟敬酒。在明嘉帝面前,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直到喝了三四杯後,宇文素戟這時纔看出來鍾離啻把這天大的功勞塞給自己的真正原因——頂酒而已!

    若鍾離啻自己把這功勞攬了,那這時候來敬酒的人,定然會比給宇文素戟敬酒的要多得多!

    鍾離啻並不擅長喝酒,他那點酒力,連初如雪都不如!不過初如雪的酒量,似乎的確比旁人大一些,若非酒量大到驚人的男子,一般人是不可能把她灌醉的。

    而且鍾離啻自那次飲酒過多吐血之後,便再不敢喝多。就是那日在家和父親喝酒時,也只喝了多半壇。

    他並不喜歡喝酒,尤其是在人多的地方,喝多了,對自己,對旁人都不好。何況現在是在明嘉帝面前,君前失儀不說,到底太難看。

    所以宇文素戟便受累咯,雖然咱們的神童酒量也並不怎麼樣,但到底比小王爺要好上些的。

    宇文素戟看着這一杯杯一盞盞,有些暈了,喂,他宇文家的大公子,也並然不是酒鬼好不好,這麼多,他只這麼大的嘴巴啊!

    心裏暗自叫苦,早知道便叫鍾離啻自己扛着這天大的功勞了!

    自然,旁人也都不瞎,大家都知道鍾離啻是大淵征戰北疆的英雄,他憑己之力收復了玉界山,叫大淵和胡奴在甲子宴上的局勢在這一年裏扭轉。

    這樣的能力,不是誰想擁有便能擁有的。

    鍾離啻一個人在桌邊喝,順便喫些烤肉墊墊肚子,畢竟爲了找那雪山貂,這一天水米未進,有些餓

    的。

    這時,血川走到鍾離啻身邊,坐下,端起酒杯:“小王爺,還記得呼倫峽谷之戰麼?”

    鍾離啻才十八歲不到,記性自然不差,這兩個月以內的事情,尤其是大事情,自然不會忘了。

    只是他這時正吃了一塊肉,總不能說話,原覺得這樣似乎不好,後來想想,還是慢慢悠悠把那肉細嚼慢嚥了,喝口茶,擦擦嘴巴,才道:“這戰,按道理,王子殿下該比小王記得更清楚,只是小王比王子年輕些,自然也不會這麼快就忘了。王子殿下提起這事,是來向小王請教嗎?”

    鍾離啻知道,血川並沒有帶着多少好意來的,他若是喝了這一杯,前赴後繼便會有無數杯等着他。

    之所以到這時還沒有人來向鍾離啻敬酒,一來自然是宇文素戟獵了雪山貂,風頭盛,更主要的原因,便是血川沒有表態。

    畢竟北疆的戰場上,和鍾離啻正面交過手的,在這裏只有血川。胡奴又是如今九國裏除大淵王朝之外最強盛的,那胡奴的態度,自然是頂要緊的。這些使臣,不過都在觀望罷了。

    “疆場上小王爺風馳電掣,果然是人中龍鳳。不知王爺可否賞臉,和本王子喝一杯?”

    血川拿着杯子來的,自然不可能再滿着杯子回去。

    對當初鍾離啻在北疆喝酒吐血的事情,血川也是稍有耳聞,只是不知真假罷了。

    這時,鍾離啻突然捂着肚子,表情痛苦:“哎呀,方纔空腹喝了茶,又吃了些葷腥,這時好像鬧肚子了,王子美意本王心領,實在是抱歉!”

    於是在外人看着,鍾離啻很不情願地跑去如廁了。

    血川一時怔在了這裏。他沒有想到鍾離啻會拿這麼簡單粗暴而且拙劣的藉口來推辭,至少也該互相稱讚稱讚之後再說話吧!

    鍾離啻一溜煙跑到了茅房,用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他那會和血川說的,並不是作假,的確有些不舒服,只是沒有那麼嚴重罷了。

    而且他喫的烤肉似乎沒有熟透,所以這時有些反胃。

    鍾離啻平日算不得是個挑食的人,酸甜苦辣其實都能喫些,只是今日的確一整天沒有進食,加上先時吐血的虧虛並沒有緩回來,甲子宴上每日油膩葷腥不斷,到今日便有些發作了。

    鍾離啻緩了好一會,才把那陣絞痛緩回來,於是慢慢地往營前趕。

    快到大營時,便看見宇文素戟一身酒氣地走來:“你這趟茅廁去得,我還以爲你掉進去了想着來撈你一把呢!”

    鍾離啻看見宇文素戟臉上有些紅暈,又說這麼些不乾不淨的話,知道他到底喝得有些多,便道:“那還是勞駕您了!”

    這時,宇文素戟看看四周沒人,便在草叢裏弓着身子吐起來。鍾離啻有些喫驚,想着他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吐起來了,是方纔他不在,所以被人灌得多了嗎?

    不至於啊,何況明嘉帝還在那裏呢,要是不太對,明嘉帝到底會勸阻的,畢竟那是宇文氏的繼承人,在圍場出了什麼事請,都掛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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