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ong>林雪嬌的動作雖然隱晦,但卻被不時注意着她的葉公子看在眼底。

    葉公子微微側了下頭,烏黑的頭髮垂在銀色的面具旁,泛着冰涼的色澤,漆黑的眼眸,卻是一片看不到光的森冷。

    旁邊的中年男子還在聲音沙啞的低低講述。

    “休妻,這麼大一件事情,我們肯定是要弄清楚的,卻沒想到。”

    似乎心裏難受的厲害,中年男子輕嘆了口氣。

    “居然是我兒憐清紅杏出牆,被夫家在女尼廟抓個現行,跟縣令家外管事兒子偷的情,男的當場被打的剩下一口氣,最後被逐了出去。”

    “而小女自然跟休書一起送了回來,我們能怎麼辦,我們也沒辦法。”

    拍了拍膝蓋,中年男子滿臉的羞愧傷心。

    “那李函,你女兒後面是怎麼身死,變成厲鬼回來了嘛。”

    問話的是柳館館,她俊秀的眉目高高挑起,不點而朱的紅脣輕啓,美目盼兮的模樣看着頗爲俏麗雍容。

    “我兒後面上吊自盡,都是那個被逐出門縣裏家管事的兒子害的。”

    說道這裏,李函也不傷心了,他憤怒的拍了下桌子,坐下喝了幾口茶才說道。

    “那個畜生,害我女兒被休棄回家,我們也沒找他晦氣,他居然懷恨在心,在整個縣城敗壞我女兒名聲,還把自己跟我兒的閨密之事宣揚了出去。”

    “實在沒辦法,只能搬來這個鄉下地方,就怕我兒知道了傷心。”

    “但最後我兒憐清還是忍受不了這些羞辱,想不開,拿了一根白緞吊死在橫樑上。”

    “可憐,可憐我兒那時候還懷着兩個月身孕,自然是那畜生的。”

    中年男子最後那聲淒厲的叫聲,嚇了林雪嬌一跳,她撫着胸口,嬌媚的小臉有些發白。

    雖然身爲一個修士,怕鬼魅的事情有些可笑,但她只要一想到沒穿越前,電影上看到貞子那張臉,腳便軟了。

    “你請我們過來,是你女兒死後發生什麼怪事嗎。”

    葉公子俊朗的眉目微皺,他看了眼情緒還沒平復下來的中年男子,問道。

    “是的。”

    葉公子的問話讓男子臉色表情從憤怒變得有些茫然,最後定格爲惶恐。

    “怪事,要從小女頭七那天開始講起,那天送走女兒,我一邊哭一邊燒紙錢,可能是有些累了,便稍稍閉了眼,迷糊中,似乎聽到女兒在叫爹。”

    “我低低的應了聲,睜開眼,才發現還在靈堂內,最後實在太累了纔回房。”

    “自天那天后,便開始出事了。”

    矮胖男子是聲音變得有些哀泣,而這時,葉公子也注意到一些異樣。

    比起他們剛剛進來的時候,廳內的光線似乎暗淡了很多,每個人的身影影影綽綽的倒影在冰涼的地面上,那光影倒錯的陰影有些隱晦的鬼氣。

    林雪嬌在旁邊聽着,情不自禁的汗毛倒豎。

    她總覺得,在這間會客廳中,似乎有一道目光,在暗處森然的看着她。

    隱晦的,陰暗的看着她。

    渾渾濁濁聽完矮胖男子的女鬼殺人報仇故事,林雪嬌情緒是恍惚害怕的,她很想逃離這裏,離開,馬上。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怕鬼這種事情,不會因爲你是修士,法力高強,便有什麼優待的。

    該怕的,還是怕。

    “那我們今晚呆在貴府,看看是怎麼回事。”

    聽完矮胖男子的故事,葉公子下了決定,他倒要看看是什麼鬼,作爲修士,如果連鬼魅都怕,那纔是笑話。

    除非這隻鬼魅是一隻修煉有成的鬼修,如果是這樣,問題就嚴重了。

    夜影婆娑,沉靜的月亮宛如一位端莊美人,用俏麗的美目爲夜裏的一切披上了一層幽暗的薄紗。

    薰着暖香的臥室內,林雪嬌坐在軟凳上,看着那發着光的紅色燭臺。

    目光幽幽,神情有

    些黯然。

    她想去找葉公子,但這麼多人基本都是在一起行動的,尤其是那個柳館館恨不得整天黏在葉大公子身邊,她雖然心裏焦急,但總找不到機會。

    不管了,林雪嬌想。

    被發現就被發現吧,自己跟葉公子身份差那麼多,被看到也不會懷疑,最多覺得自己不要臉,死纏着葉公子罷了。

    做出了決定,反倒心裏鬆了口氣,不用糾結了。

    先換衣裳,林雪嬌選了一件妃色鑲水紗的裙子,淺淡的簡單,但卻把周身豔媚的顏色壓住了。

    襯着那蒼白的臉色,顯得有些清麗秀美起來,如鄰水照映的芙蓉般嬌怯。

    再帶上一對小巧的月白色珍珠,林雪嬌在銅鏡前照了照,發現沒有問題,便出門了。

    卻沒發現,在離開後的銅鏡裏,慢慢浮現了一張慘白女人的臉孔。

    關了門,走出小院,林雪嬌覺得有些冷,她攏了攏身上穿着的紗衣,往葉公子所在的庭院走去。

    掛在屋檐下的紅色燈籠被風吹的搖晃,燈光明明滅滅,栽種在庭院兩邊的樹木也發出沙沙的聲音。

    林雪嬌不自覺加快了腳步,一種無言的害怕在心裏蔓延。

    白天看着鬱鬱蔥蔥的樹木,在夜晚看去,卻有種森然的恐怖,黑暗中,不知道會出現什麼。

    是自己的錯覺嘛。

    林雪嬌捏緊了手掌,手心都被捏出了汗,她甚至都不敢低頭去看地下的倒影。

    在剛剛走過被月光照到的地面時,她不知怎麼地,回頭看了一眼。

    她發現,她的影子在動,輕微的,細細的,抖動了一下。

    那一瞬間,她腦袋一片空白,陣陣寒氣從腳底升起。

    無限恐怖的情緒在心裏放大,她現在都不敢回頭了,只當什麼都不知道般的往前走。

    前面那盞懸掛在屋檐下,隨風飄蕩的紅色燈籠,就是她的目標。

    只要過了那盞燈,到前面栽種雪白月季的走廊盡頭,就是葉公子的房間了。

    想到那個對自己神色冷清的男子,林雪嬌心中的恐怖去了一些,心裏倒有些膽怯起來,她就怕葉公子不見她,畢竟自己之前那麼對他。

    而且自己這麼冒失的,三更半夜跑去找人,如果被拒之門外是不是太難看了。

    想到這裏,又有些猶豫。

    林雪嬌就這麼身子單薄的,站在空曠冷寂的庭院中,目光愣愣的看着前方屋檐下,隨風飄蕩的紅燈籠,在林雪嬌猶豫,想轉身回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桃花哀落憐楚春歸~鬼氣森森的歌聲不知道從那裏響起,由遠及近的,在耳邊越發清晰,林雪嬌看着前面飄蕩的紅燈籠,不自覺瞪大了眼睛。

    她感覺的到,那個唱歌的人,就在她身後。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伴着歌聲吹出的冷氣,幾乎就在她脖頸撫過。

    林雪嬌忍住想回頭的衝動,即使心裏再怕再惶恐,也在努力回想自己到底有什麼辦法破除眼前的情況的辦法,沒有,沒有,心裏一片空白。

    她雖然是修士,但沒有築基,也就靈力魂魄比普通人強些罷了,在鬼魅眼中,自己可能是大補丹吧。

    也有可能,是想奪舍,畢竟自己這具資質是不錯的。

    林雪嬌感覺到,一隻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那隻手並不大,似乎帶着一種女子特有的小巧。

    卻冷冰的,陰森的似乎可以把那處的皮膚凍壞,林雪嬌感覺從肩膀開始,全身開始發冷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

    就在林雪嬌滿是絕望的時候,一聲低啞如玄琴般的男聲從自己前方響起。

    楞了一下,林雪嬌感到那搭在肩膀上的手消失了,周圍那種陰氣似乎不見了。

    身子開始回暖,也可以動了,周圍一切都回復正常了。

    林雪嬌有些不安的擡頭,在蒼涼的月色下,男子俊美的容顏,如水澤中徐徐綻放的清蓮,清淡淺薄的叫人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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