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外看去, 落日的斜陽染紅了這片天空, 微風蕩起,桃花枝上的那片紅, 便左右搖擺着, 彷彿沉沉疊疊謝幕的紅雲。

    林雪嬌靠着窗口, 向外看出,雨已經停了, 只有滿目的殘紅落葉。

    她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想要看到什麼,確定那個男子, 真的是葉令寒嘛, 內心糾結起來。

    是又怎麼樣, 不是又怎麼樣, 她在心裏問自己, 卻有些想不出答案。

    她有些茫然,上次的教訓已經讓她刻骨銘心了,那種羞辱, 那種絕望,男子粗暴佔有帶來的痛楚, 而這種疼, 又是自己愛慕着的人給予的, 比起身體上,心裏,更難受。

    她是不是該慶幸,自己還留有餘地, 並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如果就這麼安靜的斷了,也未曾不可。

    但爲什麼,就這麼難受呢。

    林雪嬌捂住臉,眼眶泛紅的從窗戶邊退開,走到牀沿坐下,自己這麼狼狽的模樣,這麼懦弱的模樣,她自己看了都噁心。

    她那點脆弱的自尊,早在葉公子面前支離破碎了,大概在那個人眼中,自己就是個沒臉沒皮隨時可以做交易的玩意兒。

    而自己之後表現的那些抗拒,在他眼中,大概也是可笑的。

    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去,小鎮上已經緊閉門戶,安靜的很,被風捲着的落葉滾動的街道,只有聽到打更人走過的那聲“天乾物燥,小心火燭”,空洞的聲音迴盪着,有着詭異的陰森。

    雖然說是上房,但也許是很久沒人住了,總散發着股潮溼的發黴味,打掃的雖然乾淨整潔,但仔細看去,雪白的牆壁上還有點黑色的黴點。

    葉令寒閉着眼,在牀上打坐,他眉目深皺,臉色也比平時來的難看。

    突然,男子睜開了眼睛,吐出了幾口污血,有些發青的臉孔倒是好看了些,緩緩的呼出幾口氣。

    把屍毒逼出來了,那基本也沒大礙了,葉令寒到有些慶幸自己是金丹修爲了,如果還是築基,恐怕,就沒那麼簡單了。

    他從小洞天回師門後,家族便尋找了塊靈氣充足的寶地助他突破,他也沒讓族裏失望,以他打磨雄厚的基礎,除了在後頭心魔裏卡了下後,便很快突破了。

    想到心魔裏看到的東西,他便有些煩躁,那些域外天魔居然扮成林雪嬌的模樣勾引他,可笑的是,他居然差點沒看破。

    想到林雪嬌,他心裏既煩躁又惱怒,明明,一開始的交易,也是她自己同意的,現在又矯情起來了。

    而且在跟自己交易其間,又跟別的男人黏糊,給她點教訓也是爲了讓她看清楚位置,有些事情可以做,有些事情不可以做。

    就像,那個把他噁心一把的未婚妻柳清霜,想到這裏,葉令寒冷淡的眉目便蒙上了層陰霾,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現在他收拾不了,不代表以後不能。

    重新坐回軟塌上,葉令寒重新入定,他現在需要儘快恢復修爲,畢竟,自己再次跟那個殭屍對上,打的過的把握並不大。

    清晨,一縷縷的陽光透過薄薄的窗紙,灑落在房間的各處,桌子上的蠟燭已熄滅,只剩下短短的半盞尾巴。

    林雪嬌睜開了眼睛,感覺修爲又有精進了,雖然不多,但一點點的進步也是好的。

    “小姐,霄碧進來了。”

    站在門口的霄碧端着盆水,往房間裏喊話,她估摸下時辰,應該差不多了。

    “進吧。”

    林雪嬌從軟塌上起身,今天她打算先去義莊看看,查看下那幾具乾屍的情況,之後,咬了下脣瓣,她打算去隔壁客棧確定,那個男子,到底是不是葉公子。

    她也說不出自己到底是什麼心理,想逃避,卻又想去看看。

    微涼的水漫過掌心,林雪嬌洗了把臉想讓自己清醒下,她想告訴自己看錯了,但心底,卻帶了些期待。

    到底在期待些什麼,林雪嬌下意識拒絕去深想。

    一大清早,帶着斗笠的黑衣男子架着的馬車,越過長長的街道,來到距離小鎮有些偏遠的義莊處。

    義莊位置雖然距離有些偏僻,但周圍倒是開了不少店鋪,但都是些賣蠟燭元寶,棺材紙人的,即使白天路過,看着也是讓人瘮得慌。

    下了馬車,林雪嬌一夥人敲開了義莊的大門。

    “你們找誰。”

    來開門是個老頭,穿着灰黑色棉衣,頭髮已經花白了,走路很慢腳似乎有點微跛,他眯着眼睛打量着林雪嬌這夥人,神情有些茫然無措。

    “我們是宗門派來調

    查干屍的。”

    林雪嬌直接剛脆的說道,還把宗門任務令牌拿出來給老頭看,她打聽過了,這個義莊只有宗門派來一個老頭在看守,如果她沒猜錯,把乾屍案件報上去的,也是這老頭。

    “你們進來吧。”

    老頭把令牌拿在手裏看了下,沒多說什麼便還給林雪嬌,之後,把門打開了些讓人進來。

    一進義莊的大門,林雪嬌便感到周圍冷了幾度,周圍安靜的讓人毛骨悚然。

    跟在老頭後頭,給林雪嬌最大印象的,是栽種在庭院中央那顆槐樹,樹冠很大,鬱鬱蔥蔥的投下大片陰影,掛在樹枝上的白條隨風飄蕩,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張牙舞爪的怪物。

    林雪嬌看了幾眼,忍住想問老頭爲什麼要在樹枝上掛白條的疑問,雖然奇怪,但可能是這邊的習俗什麼吧。

    “你們要看便看吧,看完了趕緊走。”

    老頭把林雪嬌他們領進了間房間,房內雖然點了蠟燭,但光線還是很暗,還散發着股讓人不舒服的屍臭味。

    那幾具乾屍被老頭放在房子中央的涼蓆上,上面蓋着層白布,林雪嬌伸手慢慢把那層白布揭下來,強忍住心裏的噁心,開始查看起來。

    幾具乾屍都被人挖了眼睛,凹進去的雙目空洞洞的,似乎有些什麼在裏面挪動。

    乾巴巴發黑的皮膚緊貼在身軀上,清晰的肋骨可見,露出的乾瘦脖頸上有兩個很大的牙洞,林雪嬌判斷裏面的血液應該是被吸乾了,整個身軀扭曲,應該是經歷過短時間的掙扎。

    在這些乾屍上,除了濃臭的屍氣,林雪嬌還感受到股殭屍特有的煞氣,但她判斷不出是什麼類型的殭屍咬的。

    她把這些都記在玉簡上,打算報上去,出現殭屍,那可是件可大可小的事情。

    在林雪嬌忙活的時候,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因爲距離前門不遠,所以聽的很清楚。

    “我去看看。”

    乾瘦的老頭轉了身,慢悠悠的走去開門了,平時可半個活人沒有,今天可真熱鬧。

    枝頭上一隻渡鴉在呱呱的叫着,從這個枝頭跳到那個枝頭,漆黑的羽毛在陽光下似乎鍍了層金光,綠豆大小的眼睛,不時偷看站在樹蔭下的男子。

    乾瘦的老頭再次把義莊的大門打開,那雙渾濁的眼睛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人,眼裏閃過絲惶恐,這個威嚴,只有金丹期的真人才有。

    “大人有失遠迎,不知有什麼是老叟可以幫的上的。”

    乾瘦老頭原本有些彎的背,似乎更彎了,他低下頭,不敢再去打量眼前的男子,語氣裏淨是恭維。就怕這位大人那裏不高興,拿他開刀。

    “帶我去看發現的幾具乾屍。”

    葉令寒語氣冷淡,他追着那具毛僵往這個小鎮來,便失去了蹤影,而後聽到這邊出現乾屍的情況,他便過來確定是不是那具毛僵所爲。

    “是的,大人,請隨老叟來。”

    乾瘦老頭把葉令寒恭敬請進門,比起對林雪嬌那夥的冷淡,可是熱情多了,那僵硬的臉孔硬是扯出的笑容,就像朵開的正燦爛的菊花。

    聽到開門的動靜,林雪嬌詫異的回頭,最先看到的,是男子帶着面具的半張臉孔,在陰暗的燈光下,勾勒出的線條,有種冷冽的質感。

    林雪嬌感到全身都僵硬住了,手心裏都微微出汗,她低下了頭,有些不敢跟男人的目光對上,在心裏嘲笑自己的懦弱,卻不敢動。

    她想過再次見到男子的情形,卻沒想到,會是這麼突然,突然的,發現自己一點準備也沒有。

    從心底蔓延出陣陣細碎的痛,她到這個時候才明白,有時候想是一回事,真正要面對,又是另一回事。

    在這個地方遇到林雪嬌,葉令寒也是意外的,從眼底最先浮上來的是喜悅,而後,便是煩惱,他已經在盡力避開了,卻沒想到,居然又會遇到。

    遇到,便遇到吧,他想,本來他也沒準備一直不見她,他們之間的交易並沒有結束,心裏那些莫名的情緒,可能,也是他想多了吧。

    葉令寒盯着林雪嬌,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目光多麼炎熱。

    大概,他是有點喜歡的吧,喜歡這張嬌媚的小臉,躺在自己的身子下,露出痛苦並快樂的表情的。

    作者有話要說:  會的,後面狠虐葉公子~╮(╯▽╰)╭ 各位親親放心~現在女紙多慘 後面葉公子就有多慘~~

    謝謝親留言哦~愛你們~~哈哈哈~~

    還有謝謝王子夜屍的雷~\( ̄︶ ̄)/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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