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母勸慰着張桂蘭,現在張桂蘭也只能跟二妹說說自家情況,她不願意麻煩大哥大嫂,小妹性子急躁,不是解決事情的人。
其實張桂蘭心裏也知道,事情已經這樣,沒辦法了,可心裏總是懊悔,後悔自己當初離婚,怎麼把房子當婚內財產分割了。
苦熬了三日的鄭濤,終於準點下班了,他給老婆打了個電話,孟妍今天上下午班,他直奔母親那邊兒。
到這已經晚上六點,張桂蘭做了一桌子菜,幾乎都是鄭濤愛喫的,一進門有熱乎飯菜喫,加上工作的事情解決了,鄭濤難得對張桂蘭露出一個笑臉,還喊了聲媽。
“濤濤,先喫飯,剛下班吧。”張桂蘭一邊兒問,一邊兒擺筷子,盛米飯,鄭濤坐在桌子上,看到二姨跟田小暖,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
“桂蘭,不等等了,波波還得一會兒才能回。”朱教授見媳婦要開飯,鄭波還沒回,不由問了一句。
“不等了,濤濤上一天班,先喫吧,鍋裏給波波留着了,他回來有飯喫。”
這話讓鄭濤聽得十分順耳,甚至連眼前礙眼的田小暖都可以忽略不計,端過飯碗食慾大開,夾了第一口菜放進嘴裏,深深呼出一口氣。
這纔是他記憶中好喫的飯菜的味道,在單位食堂只能叫爲了生存而喫飯,回家後丈母孃手藝一般,這些年更是沒喫到一頓順口的飯,至於媳婦,從小嬌生慣養的獨生女,更不會做什麼。
這幾年鄭濤都沒喫上好飯菜,所以就算結婚了也一直沒長胖,甚至還瘦了些,張桂蘭心疼兒子,今天做的全是葷菜,鄭濤愛喫紅燒魚塊,新鮮魚塊晾乾,裹上面粉放在油鍋裏炸兩遍,外焦裏嫩,再加上紅辣椒燒成一大鍋,喫起來又香又辣,還沒有魚腥味。
鄭濤喫得停不下筷子,一口氣吃了三碗飯,肚子實在裝不下了,才停了筷子。
張桂蘭見兒子把菜都喫光了,心裏一酸,兒子多久沒喫過自己做的飯了,難怪兒子比結婚前還瘦,臉上就剩皮包骨了。
喫過飯,朱教授泡了一壺普洱,大家坐在沙發邊兒喝茶,鄭濤有些彆扭田小暖跟田母怎麼還在,張桂蘭責是猶豫半天,話到嘴邊兒嚥下去,就是難以啓齒。
好容易鼓足勇氣,張桂蘭剛要開口說,鄭波回來了,不過鄭波不用招呼,自己把鍋裏留的菜端出來,直接在上面蓋上米飯,拿着筷子大口大口喫起來。
“濤濤,媽給你說件事,你千萬別激動。”
張桂蘭艱難地開了個頭,糾結了半天組織好語言,“你別和你爸打官司了,那套房子你打不贏。”
喫飽了飯正愜意喝茶的鄭濤愕然,擡起頭望着母親,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媽,你就直說吧。”鄭波聽得着急,“哥,你那套房子,當初媽跟爸離婚的時候,作爲婚內財產分割了,所以現在那套房子是爸的私人財產,你根本分不了。”
&nb
sp;“什麼”
鄭濤愣愣的看着母親,她說什麼可他瞬間就明白了,這房子自己根本要不回來。
“不可能這房子明明是我的婚房,我不信。”
鄭濤掏出手機,打給上次留了電話的童律師,可當他急急地說明原因,聽着電話裏童律師說的話,三分鐘後,臉上凝聚着似哭非哭的表情,就連電話掛斷他都沒反應,還拿着手機,任由裏面傳出嘟嘟的佔線聲。
“如果是這種情況,房子在你父母離婚的時候就已經界定爲父母雙方共同的婚內財產,離婚後你父親賠償一半房款,這套房子屬於你父親的私人財產,想要打贏官司,除非推翻父母離婚的判決。但我要告訴你,這很難,而且需要證據充足,是一個長期的事情,不保證能有好結果。”
鄭濤腦子裏全是童律師說的話,很難,根本就是不可能。
他哪裏有大量的時間和金錢耗在這場官司上,他甚至連一部分訴訟費都拿不出來,還有證據,哪有什麼證據,他唯一指望的證據,就是母親的證詞,可現在、現在母親告訴他,房子是父親的。
爲什麼自己什麼都沒有,爲什麼自己這麼慘,自己是做了什麼孽,爲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自己,鄭濤眼神漸漸發直。
張桂蘭一見兒子這樣,哭着喊道:“濤濤,你別生氣,媽對不住你,媽對不住你”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鄭濤一把甩開張桂蘭的手,張桂蘭跌坐在沙發上,正在喫飯的鄭波急了,撂下飯碗,趕忙扶起歪倒在沙發上的母親。
“哥,你幹嘛你想想要是沒有拆遷這回事,不也沒這個錢,日子不還是這樣過。”
“你少在這說風涼話,你拿了八萬塊,當然覺得無所謂了,可我呢,那房子是我的,那房子拆遷賠七十多萬,這明明是我的錢,現在你告訴我,一分都沒有,你讓我怎麼想”
鄭濤聲嘶力竭,青筋爆出,怎麼都沒辦法接受這個現實。
“鄭波,你知道我多努力嗎上班的時候不光要努力工作,就因爲我不是大學生,我還要努力討好領導,好不容易得了領導賞識,我又找了個跟祖宗一樣的老婆,爲了討好老丈人,我繼續讀書努力畢業,靠老丈人的關係進入設計院。
可你知道嗎,設計院那是個憑實力說話的地方,我雖然讀了研究生,但跟那些科班畢業的人根本沒法比,每天我都害怕領導給我的任務我不會做,我進了設計院還是要裝孫子,學會討好各種領導。
現在我岳父倒臺了,你知道我的日子有過難過嗎先把我調去分院,現在我的直屬領導不停給我穿小鞋,我熬了一週,整整三天沒睡覺,做了一套廠房的設計選型方案。
你根本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