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暖把田麗扶到自己牀上坐下,田麗卻立刻雙膝隆起,用手抱頭,把臉深深埋在自己的兩膝之間。
田麗在哭,小聲哭泣,壓抑的聲音聽着越發讓人覺得心碎難過。
田小暖沒有勸她,能哭出來是好事,剛纔發呆的田麗才讓她害怕,這種事情如果憋在心裏,很有可能抑鬱,哭出來至少宣泄了情緒。
田小暖默默遞上衛生紙給田麗。
許久之後,田麗低低地說道:“小暖,我想洗澡。”
“洗澡,你現在這樣不能去澡堂,要不……要不就在家洗,我去讓我媽燒水,拿兩個取暖器照着,屋裏就不會那麼冷了。”
“恩。”田麗點點頭,田小暖出門找田母。
田母立刻燒水,面色擔憂地道:“小暖,你好好勸勸麗麗,經歷這種事情,我怕她想不開。”
“她哭出來了,應該就沒事了,這樣也好,終於看清自己父母的嘴臉,徹底決裂,以後也沒什麼煩心事。”
田麗沒出事,藉着這件事情看清自己的親媽是什麼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也終於不用一次次地傷心難過,時間可以沖淡一切傷痛,田小暖相信田麗會慢慢好起來的。
田小暖把自己的睡衣找了一套出來,還有一套新的內衣內褲,還是上次何思朗買的,當時買了兩套一樣的,準備讓她換洗,沒想到就出院了,田小暖就把這套放起來,今天正好能派上用場。
取暖器發出橘紅色溫暖的光芒,這種橘色暖光給人心裏帶來放鬆和溫馨,田小暖插上門,還把中間的簾子拉上,減少空間屋裏就會更暖和,鍋裏的水冒着熱氣,另一個桶裏放着冷水。
田小暖舀了幾瓢熱水,試了試水溫剛好,看了眼田麗道:“要我出去嗎?”
田麗搖搖頭,拉開衣服,雖然是再看,田小暖還是有些不忍直視,似乎田麗身上的傷口都腫了起來,比剛纔還可怕。
“麗麗,你這傷口還是不能見水吧,萬一再發炎了,可能會留疤。”
那個胸口的牙印最可怕,高高隆起已經是腫得發紫了。
“留什麼都無所謂了,我要洗,我感覺自己好髒。”
田麗用毛巾狠狠擦拭自己的身體,甚至有些地方又重新冒出血珠子,她咬着牙不發出一聲叫聲,機械地擦拭自己,全身都紅成一片。
田小暖越看越覺得不對,田麗的眼神怎麼又發直了,手上那麼用力,那些傷痕腫的越發厲害。
“麗麗!”田小暖一把奪過她手裏的毛巾。
“給我,你給我!我要把這些肉都擦爛,擦掉,沒有這些肉我就乾淨了!”田麗高聲尖叫道。
“田麗,你清醒點,田麗!”
田小暖大聲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她眼底的瘋狂卻漸漸淹沒她這個人,萬般無奈下,田小暖咬緊牙關,狠狠給了田麗一個耳光。
“田麗,你清醒點,別人糟蹋你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己糟蹋自己!你是清白的,你的身體沒有遭到侵犯,你要是難過害怕就哭出來,別把自己逼瘋了。你以爲你瘋了,你媽就會愧疚嗎?你想想你瘋了,你奶奶怎麼辦?”
田小暖一口氣說出一長串的話,也是她憋在心裏一直沒說的話,先開始是怕刺激到現在的田麗,可此刻已經是不得不說了。
“奶奶,哼!她也逼着我相親,她也一心一意地爲孫子着想,他們誰都沒替我想過,關心過我!”
田麗突然發了風一般撕心裂肺地笑着,笑容比哭還難看,田小暖冷靜地看着她,笑到喘不上氣,笑道眼淚直流,笑到咳嗽不止。
“麗麗,我一直關心你,我媽媽和妹妹也從來沒把你當外人,你就是我家的一員。”
平淡的話,卻最終刺痛田麗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她終於放開內心的悲痛,突然撲上來摟住田小暖嚎啕大哭。
“小暖,我的心好痛,痛到不能喘氣,我的腦袋也好痛,我什麼都不敢想,我生怕自己再這樣想下去,我就會把自己逼瘋,小暖,你救救我,我該怎麼辦!”
救救我這句話,讓田小暖彷彿聽到夢裏田麗喊救命的畫面,她默默摟緊田麗。
“麗麗,不管你怎麼想,我認爲這件事情不是壞事,第一你沒有真正受到侵犯,咱們就當被瘋狗咬了一口,第二你終於知道你母親是什麼樣的人,徹底斷絕母女關係,也不會讓你以後再傷心難過,你也能過清靜日子。”
“是嗎?我現在一想起那個傻子,我都不知道他對我做了什麼,看着我身上的傷口,我自己就害怕,就想拿刀把這些肉都給切掉。”
田小暖扶着田麗,和她目光對視,眼神堅定地說:“忘記那個傻子,他只是撕爛你身上的衣服,就當被瘋狗咬了,堅強點麗麗,世間有許多男人,比瘋狗還可怕,如果這人不是傻子,你才真的是清白不保,你好好想想。”
田麗沉默不語,田小暖扶着她坐在椅子上,加了點熱水,洗乾淨毛巾,輕輕擦拭着田麗的身體。
“麗麗,答應我,這件事情你哭過痛過,就徹底忘記吧。雖然很難,但是你還年輕,還有很長的日子,別讓自己活在這種陰影中,別逼自己,等過幾年,你就會發現,這件事情並沒有那麼可怕,貞操也沒有那麼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自己。”
“可是,我怕……我怕王方知道了,就不會再愛我了。”田麗喃喃說道。
“那就不告訴他。”田小暖哄着田麗乖乖擦洗完身體,給她穿上乾淨的內衣褲和睡衣,把她扶到自己牀上,看着她漸漸閉上了眼睛。
看着田麗熟睡的面容,依舊那麼青春美好,田小暖微微嘆口氣,希望田麗能克服心理悲痛,走出這件事情。
她悄悄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