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沒意見,聽從衛家主的安排。”
其實他並沒覺得衛凌笑的安排有什麼不妥,恰恰相反的是——
無論衛凌笑是何用意,楚逸心裏都對他的這個安排很滿意,甚至還有些感激:
因爲,有了宋臨安、班玉曣這些少年在場,裴長老那三個老頭心裏也會多一份顧忌。
別看剛纔裴老頭的那通長篇大論,讓楚逸聽着很有些交淺言深的感覺;
但楚逸可無法確定,自己幫他們的破陣之後,五曜聖地的三個老頭不會過河拆橋,再掀舊帳。
而且,其實他並未完全信了裴老頭的話;
畢竟,裴老頭的話裏,有許多相互矛盾的疑點:
比如,裴長老肯定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和柳如煙的事了;
但既然柳如煙對五曜聖地“無比重要”,這些老頭又爲何不管不顧,幾次爲難於他?
只不過,楚逸不願也不敢拿柳如煙來冒險。
因此,他纔會答應了裴老頭的求助。
而裴長老這時聽着衆少年的議論,臉色難免尷尬,看向裴長鋒的眼神也多了些不滿;
但他還是很好地掩飾了過去,衝衛凌笑和牧鶴大師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也沒有異意。
而裴長鋒就沒裴長老那麼淡定,或者說是厚臉皮了——
他垂頭喪氣地遭遇着衆少年的鄙視眼神,感到臉上有些火辣辣,一心只盼着地上能突然出現個大洞,好讓他能鑽進去冬眠。
裴長老本來心裏就已經起了怒氣,一見裴長鋒這副擔不起事的模樣,不由得臉一沉,再次重聲命令道:
“你還在這杵着做什麼?”
“還不趕緊向楚公子道歉?”
這時,楚逸聽了之後,卻只是很無所謂地看了看呆若木雞的裴長鋒,嘴裏淡淡說了一句:
“道歉什麼的就不必了,我等還是趕緊動身吧。”
他現在心裏掛念着柳如煙,對裴長鋒道不道歉,完全不在乎。
因爲,在楚逸心裏,這些人與柳如煙相比起來,實在太不值一提,所以他不想再和裴長鋒浪費時間。
然鵝,楚逸越是這樣表現得‘毫不在乎的寬宏大量’,裴長鋒心裏對他的怨恨也就越重——
裴長鋒不聾不盲,自然能感覺到:
在這種兩相對比之下,他在衆少年的心裏,形象已經是有很大的損壞了。
尤其是,還當着他準備泡的班玉曣的面;
他現在甚至已經不敢去想,此時班玉曣在用什麼眼神瞧着自己了。
不過,這倒完全是裴長鋒自作多情——
因爲,班玉曣從一開始,就壓根沒怎麼關注過他,直接無視了過去。
倒是裴長老見楚逸不計前嫌,就忍不住又狠狠瞪了裴長鋒一眼。
然後,他又暗暗衝衛凌笑着點了點頭,示意趕緊動身。
衛凌笑自然和其他人一樣,早已經將一切都看在眼中——
此時,他見裴長老一副沒臉再呆下去的樣子,也是淡笑着,一擡手將虛空撕裂。
牧鶴大師,見衛凌笑已經出手,便也趕緊招呼衆少年,一起從虛空裂縫趕往九靈玄陣。
這次,就連洛青簡和莫如晦這兩個,一直對沐月宮裏的人和事,都漠不關心的少年,也都跟着楚逸他們一起動身了。
咻!
一陣橫渡虛空之後。
當楚逸他們再次從虛空出現時,九靈玄陣外的韋長老正杵在那杵在那裏,一臉氣急敗壞的表情;
只見,在他們不遠處的虛空中,懸浮着一顆巨大無比的透明冰球。
而五曜聖地的這兩位長老,雖然誰也不說話,卻都時不時地會朝那裏看上一眼。
此時的九靈玄陣,看着風平浪靜,可見識過九靈玄陣的太子煌等人,都知道九靈玄陣已經發動了。
而且,他們和其他少年一樣,雖然離着九靈玄陣還很遠,但都能察覺到,虛空中似乎有某種無形的阻滯——
這種感覺,讓他們只覺得身上很彆扭,像是比以往多了些沉凝,少了些輕靈。
而楚逸卻莫名有些覺得,這種感覺和韋千瀧使出千寒噬月時的那種壓力,很是相近。
當然,千寒噬月和獄狼寒尺的威勢,遠沒有現在這麼大而已。
至於衛凌笑和牧鶴大師,則像是故意想讓這些少年體驗一下九靈玄陣的威勢一樣,並沒有急於出手庇護——
他們兩人站在衆少年身前,臉上掛着淡淡笑意,目送裴長老和楚逸向九靈玄陣落去。
只見那個急性子的韋長老,已經在朝着裴長老大聲喊話了:
“那小子可是答應了?”
楚逸聽了,一翻白眼,不想去理會那個暴躁無腦的韋長老。
他沒和裴長老一起落下,而是繼續信步向前行了一段,這才停下身形,觀望着九靈玄陣的第三處陣眼。
那顆巨大冰球,與他之前見過的雷靈玄珠所化的雷球一般大小,只是這冰球上面縈繞的是氤氳寒氣。
此時,楚逸識海中的象形道,又開始自動運轉了。
那邊的裴長老,也不知和韋長老、盧長老說了些什麼——
繼而,韋、盧二人的臉上,都是浮現一副半信半疑的神色。
尤其是韋長老,還特意朝着楚逸又喊了一句:
“如果你小子真能幫我五曜聖地破了着九靈玄陣——”
“那之前的事,老夫也不再和你追究了。”
一聽此話,楚逸心裏不由得生起一種有些奇怪的感覺,一時卻又捉摸不透。
因此,他也只是輕哼了一聲,並未說話,而是徑直朝着九靈玄陣行去。
韋長老見楚逸不答理自己,心中不禁覺得有些惱怒,但眼下有求於人,也不好發作,只能悻悻地哼了一聲。
而他邊上的裴長老,卻是先看了楚逸一眼,然後暗暗示意韋長老別再多說話。
倒是盧長老,一見楚逸準備自行入陣,急忙開口喊道:
“楚逸回來!”
然而,他只喊了一句,便也被裴長老攔下,示意先看看楚逸的動靜再說。
只見楚逸的身姿悠然從容,步法卻又極爲詭異,看着與他們之前入陣時大相徑庭。
三個老頭見此情形,不由臉色一變,相互間低聲交談起來:
“那小子所用的是何種陣法術?”
“我哪裏知道?不過瞧着倒是比我等之前入陣時輕鬆!”
“你們可曾聽說過,左門有哪個人物精通此道嗎?”
“未必便是出自左門!”
“我瞧楚逸所用的破陣之法,與我見過的諸般陣法術都不一樣。”
說到這裏,韋長老和盧長老看向楚逸的眼神,不自覺得多了幾分好奇,少了幾分敵意。
而裴長老卻是一臉凝重的模樣,眼神裏悄然多了幾分複雜。
韋長老和盧長老都不知道,其實裴長老心裏想的,和他們二人完全不同。此時,裴長老想着的,是他只見過一面的柳如煙,還有他裴家和柳家正在商量的一件重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