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回到府中,看着蘭溶月派林公公送來的賞賜,直接在他心上紮了一刀,玉器首飾,價值連城,烏孫部落馴養的天馬,高大威猛。看向喜笑顏開的楊玲,宣平侯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個女兒,算是毀了,作爲父親,讓楊玲變成今日這幅模樣都是他的錯。

    此刻,宣平侯還不知道,得罪蘭溶月的後果。多年後,天下一統,宣平侯才徹底看明白,晏蒼嵐的懲戒頂多是見血,蘭溶月的懲戒則是誅心。

    “郡主病重,自此即日起在院中修養。”宣平侯看着院中高大威武,野性爲馴的烏孫天馬,心痛不已,這是賞賜還是請了一個祖宗回來供養,這賞賜是給楊玲的,除楊玲之外,他這個父親也不能觸碰半分,否則蘭溶月的賞賜就是落在他身上了,他雖貴爲侯爺,可與蘭溶月相比,他就是塵埃。

    “夫君,女兒做錯什麼,你竟然要將女兒禁足。”楊玲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臉疼愛她的父親,昨日宮宴上獻舞后,讓人將她押回來,今日又要禁足,難道僅僅以爲陛下的疼愛嗎?

    “你錯就錯在你明明錯了,卻還不知錯,自今日起,你禁足自己的院子,若踏出院子一步,別怪爲父打斷你的腿。”宣平侯心中無奈,打斷腿也比莽撞的丟了命好。最重要的是命丟了,還不知道是爲何丟了命。

    “侯爺,玲兒並未做錯什麼事,侯爺何必……”宣平侯夫人看着宣平侯冷冷的眼神,不敢在繼續說下去,她是宣平侯的繼室,自嫁給宣平侯以來,宣平侯甚少發怒,可發怒時,她不敢多言一句。

    “怎麼,你也想被禁足。”若非礙於顏面,宣平侯還真想將自己夫人禁足府中,免得她縱容楊玲倒不知天高地厚。

    “妾身知錯。”

    宣平侯看了院中駿馬一眼,心中那個痛難以形容,無奈的向書房走去。心中無奈,他本想盡快給楊玲定下婚事,如今看來,即便是他有這個心,朝野上下也無人敢娶楊玲,除非得到蘭溶月的首肯,否則下一次就不是鞭子了,而是直接揮刀了。

    攬月殿內,蘭溶月翻閱着手中的賬本,林公公在一旁候着,戰戰兢兢,不敢多言一句。

    “掌管內務府的是何人。”看了幾本賬目,全是亂糟糟的,蘭溶月真懷念鬼門的記賬方式,這一個個咬文爵字,看着着實頭疼。

    “啓稟娘娘,掌管內務府的是魏大人,魏大人掌櫃內務府三十餘年,娘娘可要召見。”林公公恨不得將魏大人的身家來歷一一彙報,但與蘭溶月幾次相處,林公公知道蘭溶月辦事幹淨利落,故此回答乾淨利落的同時還不忘說明重點。

    “召見?賬冊做成這樣還有臉等待本宮的召見嗎?紅袖,派人看住魏府,細查與魏府有關人等所有的產業。”蘭溶月放下賬冊,若非魏大人此刻在此,蘭溶月定會一本賬冊直接砸過去。

    “是。”紅袖立即領命,內務府與國庫不同,國庫多金銀,內庫多珍寶,論其價值,內庫財富完全不遜色於國庫,紅袖知曉事情的嚴重性,立即離去。

    “林公公覺得貪污之人該如何處置。”這些賬冊蘭溶月還真沒眼睛看下去,很多珍寶,下落不明,此事的背後只怕有牽扯了一批人,眼下的確還找不到更合適的人管理內務庫,琴無憂倒是合適,讓他管理,內務庫絕對會被塞得慢慢的,可琴無憂早說過,他不會入朝爲官,此生只當一名奸商。

    “貪墨內務府之物,論罪當誅,不過才懲戒之前要找出魏大人貪墨財物的下落,否則得不償失。”林公公小心翼翼提議道,畢竟人死了,有些東西就差不多了,內務府的東西都被烙印了皇傢俬藏,若按罪論處,魏府上下,雞犬不留。

    “很好,本宮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找出魏大人在位三十年來貪墨所有財物,並一一記錄在案,期間零露會協助你。”手指輕輕敲打桌面,清脆的迴響敲擊人的心房。

    突如其來的餡餅直接把林公公砸暈了,這算是懲罰嗎?若是從懲罰來看,也太輕鬆了,只是這輕鬆的背後工作量太大了,三十天的時間查找三十年期間貪墨的財物,除非讓魏大人親自吐出來,想到此處,林公公眼前一亮,查賬冊不易,吐出來卻又可能,這樣會減少不少工作量。

    “老奴遵旨。”

    “很好,若一個月完不成,你便親自來領罰。”

    馴馬的手段,糖和鞭子,訓人同樣也適用,林公公的表現,蘭溶月還算滿意,楊玲藏在轎中,蘭溶月是知道的,既然楊玲不識趣,她也犯不着再給宣平侯留面子,畢竟養不教父之過。

    “是。”

    林公公第一次覺得任務繁重還讓他躍躍欲試,零露也乖乖的點了點頭,想着賬本,零露忽然覺得十分頭疼,天涯海閣的賬本還算清楚,只是內務庫來往記載的賬本讓她瞄了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

    林公公離開後,零露立即端上一杯熱茶走到蘭溶月跟前,討好的傻笑着。

    “說吧。”進宮之後,紅袖將所有人親自教導了一番,禮儀雖都學會了,但偶爾還是會露出本性。

    “娘娘,要不從小氣鬼哪裏調一個人來,查賬,我不行的。”零露十分有自知之明道,讓她查賬,一本還行,內務府三十年的來往賬目要查清最少給她一年的時間,還是在不喫不喝的情況下。

    “誰讓你親自查賬了,笨。”蘭溶月無奈的搖搖頭,若是讓零露親自查證,她就不用將事情全部交給林公公了。

    “奴婢的確有些笨,請娘娘明鑑。”零露想不通,只好乖乖的承認自己笨。

    “你沒事的時候一直跑煙雨閣,琴無憂的記賬方式總記住了吧。”琴無憂雖然覺得零露太貪喫,兩人沒事就鬧,可他卻也是真心教零露一些東西,例如作爲懲罰讓零露記賬什麼的。

    零露乖乖的連連點頭。

    “親自監督將內務府所有的賬目過一遍,既然要查,總不能是祕密的去查,畢竟查賬目來往總得經過內務府,內務府那麼多人,你教會他們記賬就好,何須是事事親力親爲,監督,懂嗎?”蘭溶月留下零露還有一個原因,她離開京城後,零露可以調動鬼門的人查詢內務府丟失財務的下落,特別是些貴重的物件,全部指望林公公找回是不可能的,畢竟林公公也沒有懲辦朝中大臣的權力。

    “懂了,娘娘不早說,嚇死我了。”零露連忙拍了拍心口,頓覺鬆了一口氣,回過神來看着九兒的眼神,發現剛剛她竟自稱我,眼睛轉了轉見蘭溶月沒生氣,才鬆了一口氣。

    “一定要辦好此事,知道嗎?”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辦好此事。”

    “時間還早,去向林公公求教一下,林公公在宮中多年,求教的時候一定要虛心,還有不要丟我的臉。”零露是馭蛇人,可習武太遲,冬日帶上零露上戰場是不可能了,讓零露逐漸學會管賬倒是一個最好的選擇,最重要的是琴無憂還可以暗中幫襯着。

    用琴無憂的話來說,零露太笨,笨得無法讓他置之不理,免得丟面子。

    “是,奴婢這就去。”

    零露行禮後急忙離開,蘭溶月無奈的搖了搖頭。

    “娘娘,零露還是欠缺寫穩重。”九兒知道零露從前的生活環境,只是宮中生存,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容易。

    “看來這攬月殿內也不太平。”蘭溶月看着不遠處正在忙碌的宮婢,這些人都是林巧曦親自爲她挑選的陪嫁,當然這其中少不了鍾靈秀的建議。

    “娘娘早就知道,爲何還留下這些人。”九兒並不驚訝。

    “不急,我雖不在乎別人說我心狠手辣,可若是現在就處理了這些丫鬟未免有失容家顏面,不過你家娘娘並不是一個大度之人,每年年前林巧曦都會去護國寺祈福,今年可有例外。”

    教訓分爲兩種,一種是現世報,另一種是時候未到。

    “沒有,鎮國將軍雖讓夫人留在院中,卻並未真正的禁足。”

    “也好,你去安排一下。”

    蘭溶月小聲吩咐了幾句,九兒面不改色的離去。

    此刻藏在京城別院中的鐘靈秀不知,她不知沒有逃掉,還即將知道什麼是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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