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雪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想着宮宴那夜,她在攬月殿園子內看到的情景,她的心就痛到快要窒息,可是她喜歡姬長鳴。以前的她不介意一個人付出,可自從看到蘭溶月和姬長鳴的相處,她就覺得刺眼,無法面對。

    她心中很清楚不是蘭溶月的錯,只是無法面對,想着那夜從宮中回來,銅鏡中的眼神,她自己都覺得恨自己。

    “小姐,又在想姬公子了嗎?”一個身着素紗淺青色長裙的丫鬟端着茶點走過來,神情中還透着一絲心疼。

    厲雪微微搖頭,想着姬長鳴的模樣,心一痛,掩飾的露出了淡淡笑意。

    “小姐,依奴婢看,小姐還是放棄姬公子的好,先不說其他,老爺就未必會同意。”丫鬟微微低頭,將茶點擺放在石桌上,眼底深處泛起一絲絲狠毒。

    “小蕊,我該放棄嗎?”厲雪回頭看向小蕊,心中劃過一絲異樣。

    “依奴婢看,小姐該放棄,以小姐的身份,進宮做貴妃都戳戳有餘,何苦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受苦。”小蕊將手爐遞給厲雪,一舉一動間,毫無破綻。

    “進宮?”

    厲雪轉身走到荷花池,冬日的荷花池只剩下一片殘敗,依稀之間可見蓮葉滿荷塘,花香飄滿園。

    小蕊的話讓厲雪心中劃過一絲疑慮,宮宴的時候,那一剎那她的確無法面對蘭溶月,可她很清楚,自始至終蘭溶月對姬長鳴是兄妹之情,至於姬長鳴對蘭溶月,她也不知道,她所認識的姬長鳴從未對人展露過笑臉,她也不例外。

    姬長鳴的過去她瞭解一二,也知道蘭溶月對他的重要性。

    只是小蕊的話,讓她頃刻之間清醒過來。

    進宮嗎?她從未想過要進宮爲妃,若非如此,當初她和容澤議親的時候,她便不會逃離,成爲容家的夫人可比成爲宮中的嬪妃更風光,更有地位。

    厲雪清醒過來,她所求,從頭到尾不過是一人心而已。

    敗了,孤獨終老又何妨。

    想通後,厲雪容顏上漸漸染上喜色。

    小蕊見厲雪的模樣,眼底露出一絲得逞的笑容。

    “小蕊,你來府中多久了。”她從小在邊關長大,一直都跟隨父親,很多事情都是自理,在邊關的時候,她身邊只有一名貼身丫鬟,而她離開姬長鳴宅邸的時候,將人留下來了,當時只是想,即便是藉口,她也要爲自己回去留一個。

    “回小姐,奴婢是兩個月前買進來。”小蕊心中一緊,莫非她露出破綻了不成。

    “以後你就在我身邊伺候吧,去準備一份禮物,我要進宮拜訪皇后娘娘。”想着昨夜京城大火,厲雪就在心中討厭自己,她一直將蘭溶月當妹妹,可是現在都亂成一團,她竟還有心情在這裏喫醋。

    “奴婢這就去準備。”

    “今天都初四了,纔想着去拜訪我,你不覺得有點晚了嗎?”蘭溶月走進院中,剛好聽到厲雪最後一句話,說話間,蘭溶月卻將目光留在小蕊身上。

    “臣女給皇后娘娘請安。”厲雪轉身,只見蘭溶月一襲白色長裙,披着一件白色狐裘,長髮僅用一直白玉髮釵固定,比起鳳袍鳳冠,少了一襲雍容,反而多了一絲貴氣,看着蘭溶月眼角輕微的烏青,眉宇間流露出的疲憊,厲雪心中埋怨自己不該多想。

    “免禮。”蘭溶月上前扶起行禮的厲雪,看着厲雪眉宇間的清明,蘭溶月臉上多了一絲笑意。

    人都有鑽牛角尖的時候,想通了就好。

    “小蕊,去將關君候送過來的雪山銀針拿過來,吩咐廚房,備膳。”厲雪見小蕊戰戰兢兢的站着,只是那戰戰兢兢的模樣假裝的成分居多,她不知道小蕊的來歷,不過既然有人有心安插人在她身邊,她理應將人留下才是,纔不辜負對方的一片苦心。

    “奴婢告退。”

    小蕊行禮後離開,禮儀十分標準。

    “這丫鬟不多,行禮比你還要標準。”小蕊走遠後,蘭溶月別所有思道。

    “的確不錯,正好我用得着,也不至於下次見娘娘失儀。”厲雪接受蘭溶月好意道。

    厲雪不蠢,相反,厲雪很聰明。

    她自幼在邊關長大,沒少在軍營呆着,兵法精通,她只是不喜

    這些爭鬥,性子略微單純了些。

    蘭溶月揮手,示意九兒等人退下。

    “不恨我了。”

    “你看到我了。”厲雪略微驚訝道。

    “看到了,沒有上去質問,對你來說,有些可惜。”姬長鳴的確是座冰山,不過大仇得報後,姬長鳴的心在厲雪的愛意和主動下漸漸融化,若厲雪當時衝上去,或許今時今日,立場會大不相同。

    “可惜?是不是木頭說什麼了。”

    木頭是厲雪對雞毛菜的稱呼。

    蘭溶月神祕一笑,並未作答。

    厲雪心中後悔,只可惜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對此事她另有計較。

    “我一定把這塊木頭給點着了。”厲雪信誓旦旦的說道,心中洋溢着滿滿的自信。

    “後手都留着了,卻遲遲不動,莫非你還想再逃婚一次?”關君候世子的心思,她可一清二楚,京城大火,這幾日關君候還不會請旨,亦不會私下找厲將軍商量厲雪的婚事,只是也就幾日的功夫。

    厲雪聞言,目瞪口呆,明亮的雙眸中透着無線迷茫。

    “逃婚,我還未議親呢?哪來的逃婚啊……”

    “你父親和關君候交好,關君候世子並無世子妃,別說你看不出來,不然今天才年初四,你府上怎會有關君候送來的雪山銀針。”說話間,小蕊已經端着茶具走過來。

    厲雪看着小蕊手中端着的茶具,越走越近,似乎還能聞到淡淡的清香,此刻她竟覺得這清香如此難聞。

    “小蕊,娘娘不喜歡雪山銀針,去換些雲霧茶來。”她可不敢喝,怕強着了。

    小蕊微微看了一眼蘭溶月,立即重新去換茶葉。

    “幾日不見,膽子越來越大了,明明是自己怕嗆到了,卻偏偏用我的名義,估計我難侍候的名聲很快就要在你府上傳開了。”看着厲雪恢復往昔的模樣,蘭溶月含笑道。

    大婚時,唯有厲雪和蘭悅是真心爲她添妝,這份情誼,她銘記於心,只要不爲敵,她便會多一分容人之量。

    “在宮中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如今可是在我府中,客隨主便。”厲雪見蘭溶月看上去清清冷冷,性子卻還是之前的模樣,不由得膽大起來。

    “你怎麼不說有朝一日你還是我大嫂呢?”與容家雖是血脈至親,可在她心中,姬長鳴是她唯一的大哥。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季小蝶之外,姬長鳴是一個從不爲利益,真心待她的人。

    姬家出事後,也正是因爲這份真心相待,蘭溶月纔會不怕樹敵,出手相救。

    “只要他不喜歡男人,我一定會是你大嫂。”厲雪說完,雙手捂着臉,臉頰滾燙,厲雪都不敢看蘭溶月的眼神。

    “可要快些。”

    “一定。”前面那麼丟臉的話都說出來了,亭中只有蘭溶月和她兩人,厲雪的膽子便大了起來。

    “關君候的賜婚我不好出面阻止,若你不想嫁,最好自己說服厲將軍。”她今日來是爲了勸說厲將軍,將心中的仇恨在壓抑兩年,若是這之後又立即出手干涉厲雪的婚事,成全姬長鳴和厲雪,只怕會讓厲將軍心寒,以爲她是要借厲雪威脅他。

    “我知道,需要我幫忙嗎?”厲雪雖不知道蘭溶月要做什麼,卻也清楚蘭溶月此來定與軍國大事有關,她所求不多,並不像征戰沙場,做一個女將軍,她習武,只爲自保。

    “不用。”

    “若需要幫忙,隨時開口。”

    “我會的。”

    兩人正在說話時,九兒走了過來。

    “娘娘,厲小姐。”

    “說。”

    “厲小姐,娘娘挑剔,還請厲小姐親自去廚房看看。”九兒的意思很明顯,只差沒說今天的午膳無好宴。

    “我這就去,零露姑娘,麻煩能過來幫忙嗎?”

    厲雪心中擔心,怕有個萬一,故意叫上零露。

    零露看了看蘭溶月,見蘭溶月微微點頭,同意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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