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下一勺海鮮飯，馬斯細細地咀嚼。
漆黑米，已經煮到十成熟，沒有一絲夾生感，在舌尖演繹寒冷的旋風。
然後，就是隱藏在料理中的香料結構！
洋薊的濃厚香醇，與漆黑米的甘甘甜甜，彼此交融，相互提升對方的味道，有種中和的化學反應，讓兩者的味道完全融進料理，一點也不突兀。
“這對組合，就是食譜的CP搭配了！”
馬斯不禁讚道。
昨天加今天，連續兩天品嚐同一種美食，他隱隱推測出海鮮飯食譜的一角結構，但食譜可不僅僅是搭配而已，就算是擁有‘神之舌’的薙切繪里奈，也不可能通過喫，就完全複製對手的食譜。
“奇怪！”
搖頭晃腦。
目帶一絲迷惑，連續喫下幾勺。
除了洋薊、漆黑米，其它香料，諸如藏紅花的一絲淡淡草木清香，法香、月桂葉、迷迭香，甚至是蒜泥、洋蔥和檸檬汁的清香，都在舌尖掀起波狀的潮汐，觸電般的感覺！
擰緊了眉，馬斯唔了一聲。
見狀，神原正人、玉川百合子停止低聲交談，投來關注的目光。
薙切繪里奈也還在包間，抿抿嘴道：“你不滿意嗎？”
“不……”
馬斯搖頭，“太奇怪了！”
他嘴脣小幅度的嚅動，一直在以細微的聲音，重複“奇怪”這個詞語。
淡！
今天的海鮮飯，和昨天的海鮮飯，兩者對比，馬斯明顯感覺到今天這份海鮮飯，沒了昨天那種坐在火山和冰山上交替爆炸的口感。
更重要的是，他喫不到廚藝賦予料理的‘心意’！
沒有廚心嗎？
不是！
廚心肯定是存在的。馬斯吃不出幻境，卻並不代表沒有廚心。
馬斯也不知道怎麼講，昨天與今天，一天之隔，原本凝於一股的‘心意’，突然化整爲零，消隱在料理裏面，仔細去捕捉，根本無跡可尋。
摸摸肚子。
奇怪的滿足之感！
“呃……”
甚至，他能聽到身體裏的“惡魔”之胃，發出喫撐了的打嗝聲。這好像是幻覺。但胃口的的確確，得到了滿足，簡直不可思議！
“這才幾口啊！”
“我只吃了幾口而已！”
暗暗心驚。馬斯當然知道自己胃口爲何那麼可怕，可以這麼說，‘惡魔’般的胃口，就是‘美食會’頂尖特級名廚向麟廚師攀登的過程，這也是一條與光明廚師不同的晉升之路。
光明的麟廚師，走的是堂堂正正，領悟‘食義’，感謝食材，感恩萬物的王道之路。
而‘美食會’的廚師，或者說一些黑暗界的廚師，走的卻是一種進化之路，以自己身體爲進化的基點，徹底挖掘食慾，把食慾培養爲惡魔，進而領悟‘食霸’。
食義和食霸。
或者說‘食義’和‘食無’，這兩種食之奧義，就嚴格區分了光明麟廚師和黑暗麟廚師。
黑暗麟廚師，鯨吞海喝，真正放開了喫喝，需要至少百名廚師侍奉，他們已經站在非人的領域上，他們已經獲得超越人類極限的美食細胞。
而光明麟廚師，領域‘食義’，開始感謝食材。
就像是中華一番原著當中的七星刀雷恩，宰牛或者殺魚，總之在獲取食材時，都要與食材交流，通過交流讓食材臣服。
可是，活禽家畜就不說了，那些表面看起來沒有生命的蔬菜、瓜果，等等，光明麟廚師該如何與它們
食材的聲音！
再次摸了摸肚子，馬斯眼中突然流露出一絲驚駭，忍不住直立起身，怔怔盯住桌面仍散發出熱氣的海鮮飯。
他動作太猝然，繪里奈、神原正人和玉川百合子都看過來。
“怎麼了？”
繪里奈見他石化，小聲地問。
“不，不是我肚子在發出飽嗝的聲音！我根本沒有喫飽！”馬斯有些凌亂地搖頭，不停地喃喃自語，眼中驚駭不見衰弱，反而愈加濃烈。
“不可能啊！”
索性站着，再次下勺，嘴脣顫抖地喫掉。
咀嚼！
沒有異樣！
馬斯表情放得專注，甚至有一種“內視”的精神力，就關注着沿喉嚨，從腸道一直流入胃袋的食物團。
“咕嚕~”
黑色胃袋在喫進食物那一刻，突然震了震，然後在抽搐，像是歡呼雀躍。
隱隱約約，他又聽到了打嗝的聲音。
“你們聽到沒有？”
“打嗝！”
馬斯猛地扭頭問繪里奈、神原正人和玉川百合子。
神原正人、女性東京市長對視，沒回答。
繪里奈用“你逗我吧”的異樣眼神，看向馬斯，道：“馬斯校長，我確定剛剛沒有任何聲音！“
怔怔站了片刻，馬斯坐回墊團，向三人道歉自己的失禮。
深深地吸氣。
馬斯不再表露任何異常，安安靜靜的，把一袋海鮮飯喫完，最後長長吐氣。
“飽了！”
他雙掌合十，對着空掉的錫紙袋，好像是在感謝。
“飽？”
神原正人愕然。
“對，就是飽！”馬斯對他投以若有深意的一瞥，“不是精神上的滿足，而是胃口上的滿足！”
這兩人昨天就碰過面，神原正人也知曉夏羽用七道重複的菜式，精神上滿足馬斯的事情，但今天馬斯居然說他胃口得到了滿足！
聞言，神原正人第一個念頭就是：
你特麼在逗我吧？
神原正人很有理由相信這是對手在故弄玄虛。
目睹神原正人的表情變化，馬斯不知爲什麼，一股笑意就從心底涌上來，他乾脆也不憋着，拍桌哈哈大笑，且笑聲越來越放肆，讓神原正人黑了臉。
繪里奈、玉川百合子臉色也不太對。
馬斯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大祕密，一個IGO霓虹部、IGO管理者至今都不知道的祕密。
這正是他大笑的緣由。
他是首個發現者！難言的興奮！
“結賬——”
馬斯止住笑，站起來，到前臺處招呼一色慧，同時取出一張黑色的卡片。
嘀嘀嘀。
一色慧還沒操作，馬斯就自己在收銀臺按鍵，收銀小票立刻出來了，一色慧傻眼。
“誒……”
張張嘴，要叫住馬斯，但他已經在庭院入口穿了脫鞋，大步向廚房走去。
繪里奈、神原正人和玉川百合子，都從1號包間出來。
無意一瞥前臺還沒取走的小票，繪里奈看到了一串0的數字，小票底部是單獨列出的消費稅支出，同樣是一串0。
薙切繪里奈瞳孔微微縮了縮，被馬斯的壕氣嚇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