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太太起先一言不發,後來看着行爲越來越瘋癲的何開心,最終深深嘆了一口氣,眼中滿是疲憊不堪,對老六以及元氏說着。
緊接着就走出了房門,像是不忍再看到面前的景象,很顯然,何開心瘋瘋癲癲的樣子,深深的傷到了老太太的心,她一直是把何開心捧在手心裏的,何家這麼一大家子,她最關心的除了兒子,就是這麼個小孫女,若娃子真的是得了什麼失心瘋,治不好的話,那豈不是要一大家子人傷心。
想着還在外面務工,對此事一無所知的大兒子,何老太太再次嘆息,搖了搖頭,遠去了。
老大家,雖然元氏是個潑辣的,但是一直都是災禍不斷,先是老大做工的時候,傷到了病倒了,九死一生,現在又是開心娃子,得了這種怪病,能不讓人擔憂嗎?簡直就沒讓人有一天安生的日子。
何老太太走了之後,老六又繼續看了看何開心的病情,開了副方子,讓元氏去抓藥,自己就回去了,這病本不在他的能力範圍之內,他現在能做的,只是儘量的平息一下這娃子的心情,免得在做什麼瘋癲的舉動,傷着自己。
而元氏拿了方子,只得匆匆忙忙往藥鋪趕,臨走之前,還在何開心的身上狠狠揪了一把,疼得何老太太內心罵爹罵娘,也沒敢出聲,那方子上滿滿當當的,寫滿了調理身體的藥,俱是價格不菲,這下子元氏可得大出血了。
元氏心中恨恨的想,這個不省心的東西,臨走之前,還給家裏惹下這麼大的禍事,讓她來給她擦屁股,這下子自己花出去的錢,以後可全都得從這妮子的身上討回來,不過想來這錢花的也值,到時候只要把這個病治好了,送去劉家,還愁撈不到錢嗎?
等到看戲的,看熱鬧的,擔心的人全都走了,何開心才停止住了自己瘋癲的舉動,但是嘴裏卻一直咕嚕不停的叫喊着,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已經瘋了。
這影帝也不是個好當的,她纔剛剛在人前演了這麼一會兒,就已經精疲力盡,不過也說明她實在是太賣力太拼命太敬業了。
第一次演戲的新鮮感,讓她把前戲後戲都做得很足,幾乎已經讓所有人對她瘋了這個事實,深信不疑,就連郎中都給騙過了,何開心相信那個老六,一看就不是一個能憋得住嘴的,到時候回到村子裏,再一宣傳,不出半日,恐怕整個村子,就知道她已經瘋了,並且是跟昨天晚上那件事情是有關的。
的藥,在說自己已經痊癒,豈不妙哉。
於是何開心邊喝着水,邊扯着喉嚨嘶吼,時時刻刻注意聽着外面的動靜,一旦有腳步聲響起,就連忙恢復之前瘋癲的樣子。
很幸運的是,這一上午,再沒人來看過,相信都是不願再見到這悲慘的景象吧,怕是連一向疼愛她的何老太太,都被她給傷了心。
何開心心下酸澀,她也是被逼無奈,若是一切都能好好的,誰願意演個瘋子呢。
那元氏,經過半日的趕路,已從隔壁村子買藥回來,何老太太正在廚房準備着,時時刻刻想着要做些補身體的東西,給何開心喫,就見到元氏,提着一大包藥往廚房來,順手就把那藥接了過來,一併煎了。
元氏並沒有推脫,她也落得個輕鬆,這大半日的趕路,實在是消耗不起,也就回房間休息去了,只剩下何老太太在廚房忙忙碌碌,那些妯娌們,早都各自聊着閒話,去別家串門,忙着把今天上午在家裏見到的景象,說給外人聽。
何開心正喫着盤子裏的小點心,門外就傳來一陣悉悉碎碎的腳步聲,沉重又延緩,像是老太太的。
當下一個鯉魚打挺,就翻身回了牀上,嘴裏仍舊不停的叫喚着,手上做着各種稀奇古怪的動作。
“吱呀——”
老太太端着藥進來,“來來來,娃子,來喝藥,快把這碗藥給喝了,喝了就能好,到時候就不用再像這樣瘋瘋癲癲的了,看着讓人怪心疼,來,快趁熱喝。”
一邊說着,還一邊拿着手裏的蒲扇,給那碗剛剛出爐的藥,扇着涼風。
何開心依舊不爲所動,做着自己的事情,但眼角卻有些微微溼潤,差點就一個忍不住,露出顫音。
但是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份兒上,就算是趕鴨子上架,也必須得演下去,沒有回頭的餘地了,所以她必須得忍。
不過這四周並沒有人,何開心也沒再像之前人多的時候那樣誇張,只是靜靜的嘴裏喊着話,手上的動作也不如之前那樣奮力,何老太太見她像是已經沒了力氣,便急忙端着碗,勺了一勺藥,送進何開心的嘴邊。
“來,乖娃子,快把藥喝了,喝了藥就能好,聽阿奶的話,快喝了。”
何開心順勢張開嘴,將那勺藥,給吞了下去。
入嘴苦澀,這讓一向味蕾挑剔的何開心,覺得十份煎熬,只求着快點喝完,至於這藥,何開心心裏也清楚,老六並不是一個醫術多麼高超的郎中,頂多給她開的,就是些調理身子的藥罷了,喝下去並無大礙。
終於就在何開心耐着性子,把那碗藥喝完的時候,院子裏忽然闖進來一羣村民。
這些村民大概有多少人數,她因爲躺在牀上,看的並不真切,但是餘光掃視,也是烏泱泱一大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