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掃明 >第五百二十六章:小事大情,步步成局
    聽到這些,王爭面的陰沉逐漸緩解,心倒是覺得不可思議。 .

    誰也沒想到,人言巨獸一般的鄭氏,在這一次可大可小的衝突竟然完全落了下風,十八芝直接被山東軍活捉一個,更別提還有那些被俘獲的船隻和兵丁。

    對於這些,王爭心裏也不知道是該喜該憂,簡直只有驚沒有喜。

    現在這種節骨眼,真是不應該和鄭氏這種巨頭起了衝突,這一次衝突下來,還不知道對方會怎麼去想,不過既然衝突已經有了,那要在他做大之前想出個徹底解決的法子。

    要是實在不行......

    不過無論如何,那蘇州的外系主將還是應該記一大功,要不是他處置果斷、迅速,遭受這種損失的有可能是山東軍。

    況且,鄭氏是在爲漕運厘金一事橫加出頭,現如今山東軍家大業大,但開銷更大,漕運厘金是進項較重要的大頭,到處都需要銀子。

    這件事如果喫癟的是自己,那極有可能對各地漕運厘金的事情帶來負面影響,各地本來配合的船商們覺得山東軍不能有效保證漕運安全,而那些本來不想配合的則會變本加厲,進而造成整個山東軍資金緊張。

    在這種關鍵時刻,一步不慎,很容易會造成滿盤皆輸的局面,王爭每走一步都是慎之又慎,和幕僚府的人商議之後纔會決定,生怕遺漏了什麼環節。

    忽然間,沉默許久的王爭頭也不擡的說道:

    “老範哪,你代本候出面會一會這個鄭之鳳,說山東軍有意握手言和,萬事好商量。”

    “這...侯爺...”

    範若海聽到後下意識的以爲自己聽錯,從來形行事狠辣果斷的王爭,今日怎麼變得有些畏畏縮縮起來,這實在不符合他以往的性子。

    察覺到範若海眼的不明不白,王爭搖搖頭,有些事情自然不能和下屬全都說盡,只是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淡淡說道:

    “本候自有計較,去安排吧。”

    真正能讓範若海卻放下心來的還不是這句話,卻是那一道胸有成竹的眼神。

    多年追隨王爭的經驗告訴他,每當到了這種時候,王爭一定是對各種情況瞭然於胸,方纔說的意思是告訴自己只需要做好本職工作行,剩下的根本不需要去操心。

    範若海點頭離開,安排將鄭之鳳那些人轉接到手裏。

    幾天後的夜裏,鄭之鳳和他的三十幾個親丁被轉移到南京郊外一處看守嚴密的宅子,裏裏外外都是保安司和鹽幫的人在看守。

    “範若海,有什麼話你開門見山的說,沒必要在那吞吞吐吐的,老子還能怕了不成?”

    這聲十分蠻橫的話卻是被看押在此的鄭之鳳所說,他翹着二郎腿,面全是倨傲之色,身後站着三十幾個同樣臉色的鄭家家丁。

    這些人和鄭之鳳的做派差不多,反正山東軍根本不敢對自己做什麼,算自己被關在這裏又有什麼所謂,早晚都能放出去,自然不會給好臉色。

    瞧見範若海不說話,而且臉全是擔驚受怕,鄭之鳳本來在心的懷疑進一步加深,嘿嘿一樂,試探性的說道:

    “要我說,你們山東軍沒那個金剛鑽,不要攬那些瓷器活兒。”

    “這下可好,當初不過是爲了出口氣而已,卻搞成今日這般局面,要是叫我大哥聽見了,別說你範若海,連那個什麼王爭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鄭之鳳的語氣不可謂不囂張,但今天的範若海似乎與往日不同,又恢復了從前在登州那種畏首畏尾的模樣,苦笑一聲說道:

    “鳳爺不要再說了,下面的人不長眼睛冒犯了鄭家,在下知道的時候早鐵板釘釘,要是早日知道你們的身份,借幾個膽也不敢哪!”

    聽了這話,鄭之鳳和身後的一衆親丁倒是絲毫沒有懷疑,都是放聲大笑,不斷的譏諷。

    不多時,範若海朝外面招招手,走進來不少舞衣翩翩的秦淮歌姬,這些女子環繞在鄭家的家丁間,一下子賺足了眼光。

    看見鄭之鳳的眼光被吸引過去,範若海松了口氣,心道傳聞這鄭之鳳好色看來是真的,當下他起身親自爲鄭之鳳添了一杯茶,端起來陪着笑說道:

    “來,在下敬鳳爺一杯。”

    鄭之鳳沒急着接過來,下打量一眼範若海,忽然促狹的笑了起來,道:

    “你範大東家不是山東鹽幫的首領嗎,主持收取漕運厘金,說起這檔子事,咱可是聽說不少人都恨不得你嘎嘣一下死了纔好。“

    “對了,惹下這麼大禍患,那王爭竟然還敢用你?“

    範若海面對這赤裸裸的羞辱內心當然厭惡,但來回跑商多了,自然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見到過,早已練一番寵辱不驚的本事,也是在王爭面前纔會破功。

    範若海臉一副尷尬不已的表情,好像是嘮家常似的說道:

    “說來慚愧,侯爺聽了這件事以後震怒不已,說要親自和鄭家賠罪,但是又怕大老爺在氣頭不肯見面。”

    “現如今咱家侯爺怎麼說都是有頭有臉的角色,一旦被拒絕這面子往哪擱?所以這才叫在下來......“

    話說到這裏,那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範若海搓手嘿嘿直笑,等着下。

    鄭之鳳倒是絲毫沒有懷疑,知道範若海話的大老爺是再說鄭芝龍,以他們鄭氏如今的地位,王爭會怕成這個樣子倒是在情理之。

    他拿起茶咕咚喝了幾口才是道:

    “早幹什麼去了,事情出了可沒那麼容易能挽回。”這話一邊說,鄭之鳳一邊把目光放在嬌喘纏來的歌姬身,淫笑着說道:

    “不過嘛,這事也不是沒有轉機,這樣吧,看在今夜你把大爺我侍奉的還算滿意的份,大哥出面洽談這事,包在我身了。”

    “不過大哥的脾氣連我都摸不清,到時候結果如何還要看王爭有沒有誠意,誰也說不準。”

    聽到這些話,範若海當時高興的像個孩子,但下一刻又顯得有些猶豫,鄭之鳳看見他的樣子頓時心生不悅,道:

    “從前老是聽說你這位鹽幫首領的傳聞事蹟,今日見到卻吞吞吐吐像個婆娘一樣,有什麼話說!”

    範若海點點頭,有些爲難的道:

    “鳳爺也知道,咱家侯爺因爲這件事對在下十分生氣,還是今夜派人去通知大老爺這樣妥當一些,事成之後,在下一定安排秦淮較有名氣的歌姬侍奉鳳爺,怎麼樣?”

    “嗨,老子還當什麼大事,這簡單!丁勇,你現在動身回安平鎮,該怎麼說都聽明白了吧?”

    一名鄭家家丁趕緊出來,抱拳點頭說在一旁都聽的清清楚楚,不待他再說什麼,鄭之鳳則根本懶得多看一眼,只是不耐煩的揮揮手打發他離開。

    不多時,丁勇已經馬離開一陣。

    鄭之鳳將怪手放在歌姬內衫不斷動作,舒爽的呻吟一聲,忽然想起範若海方纔說的話,問道:

    “這金陵城都有什麼較出名的歌舞姬女?”

    範若海嘿嘿一笑,介紹道:

    “這些鳳爺可有所不知了,要說人人稱道的金陵四大才女,當屬柳如是、董小宛、李香君、寇白門四人。”

    “不過錢謙益那老不死的老牛啃嫩草娶了柳如是,董小宛又早已嫁入冒門,與大才子冒襄情投意合,寇白門則在十七隨芳華時嫁入保國公府,只剩一個李香君。”

    見範若海不再多說,鄭之鳳不顧身的歌姬面色不悅,只是將她拋到一邊,急切的問道:

    “李香君如何了,範兄快說。“

    這開始稱兄道弟了,範若海心冷笑,面則做出一副嘴饞的模樣,說道:

    “李香君還未曾嫁做人婦,不過近些日子過的並不怎麼樣,前一陣子候方域等一些復社的賊人都被抓起來,李香君素與那廝有所往來,現在風聲緊,人人爲了避禍,暖香樓已經不復從前那般。“

    說到這裏,範若海笑了笑,繼續笑道:

    “要是鳳爺有意,在下安排安排,擇日一睹芳華,如何?“

    “那敢情好!“鄭之鳳大喜過望,和範若海有說有笑,盡是一些黃段子和名妓風流之事,越聽越起勁,差當場和範若海拜把子。

    房頂,兩名黑衣人靜靜從縫看着屋內,其一人冷笑一聲,道:

    “侯爺說過,鄭家的家丁出城之後,鄭之鳳留着也沒用了。“

    另外那人點點頭,說道:

    “東爺,殺了十八芝的其一個,鄭氏報復怎麼辦?”

    韋東立即用凌厲的目光掃過去,沉聲道:

    “不該問的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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