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大順，在一片石損傷慘重，本來是多爾袞想借李自成和吳三桂之手，牽制、削弱齊軍，但被阿巴泰這麼一攪和，被削弱的反倒成了自己。
齊軍方面損失的只是留駐在山海關的普通兵馬，王爭帶着那十萬禁軍，還有二十萬南京主力，到現在多爾袞可連面兒都沒見到。
甚至於，多爾袞連王爭和李自成各自確切有多少人都不是很清楚，當天夜裏，多爾袞把軍的漢臣都叫過來商議對策。
原本歷史應該降清的洪承疇還有祖大壽，由於王爭的到來，現在早已經戰死在錦州和松山堡，也算是殉國的忠勇之士。
在座的這些漢臣也是祖大樂、範程、尚可喜、耿仲明這些人還有些頭腦和手段。
多爾袞其實也沒想聽他們的對策，只是覺得這些奴才也都是漢人，應該對李自成和王爭較熟悉，想聽聽看法而已。
可大家議論起來才發現，這些人對李自成還能說出點東西，但一提到王爭的齊軍，那根本沒有什麼瞭解，都是一頭霧水。
這其最“見多識廣”的也屬那範程，不過他知道的只是侷限於北直隸一帶，最多還有原來的山東總兵劉澤清、副總兵邱磊等等還算了解一些。
但現在這些人不是已經消失匿跡，是被王爭給吞併幹掉了，如今齊軍內部那些人，範程基本連聽都沒聽過。
大明素來是以治武，臣領軍，像孫傳庭、洪承疇，都是如此。
然而以治武又有諸多弊端，臣人人離不開黨政，幾乎都屬於各個黨派，算是孫傳庭、洪承疇這些精明人都沒有辦法獨善其身。
多爾袞聽下面這些人議論，眉頭逐漸皺起，已經是不耐煩到了極致：
“範先生，能不能隨便安排個罪名，讓那南京的魯監國替咱們把王爭給除了？”
多爾袞這意思很明白，是想故技重施，充分利用大明內部黨政，互相傾軋的弊端。
立國到現在，滿清遇到不少讓自己頭疼過的敵人，這些人每一個都有擋住八旗軍的方法，但只要稍加手段，最後基本全都敗在了黨爭。
所以多爾袞在想，是不是利用同樣的方法牽制一下王爭，算不能將他給除了，讓他不得已而退兵也是好的。
聽到這話，範程倒是一臉的問難，組織一會語言，這才拱手說道：
“回攝政王，那個...王爭手握軍政大權，在魯監國朝廷裏面的地位，其實如同攝政王如今在大清的地位一樣，位子穩得很...想要搬倒他，談何容易啊...”
這話說出來其實有些放肆，但多爾袞聽到後沒什麼反應，淡淡的嗯了一聲，沒有露出任何失望的表情，又是問：
“那依範先生的意思，我大清如今該如何自處？”
範程支支吾吾半晌沒說出來什麼，自己能想到那些對付官的法子，放在這位齊王身是一丁點用處都沒有。
因爲王爭如今已經自成一系，南京朝廷裏面的臣武將全都在其麾下，連朝廷廢還是留，那也是他一句話的事。
其實說起來，多爾袞對李自成有些忌憚。
這個李自成既然能用如此之快的速度攻下北京城，那大順軍戰鬥力定然不低，而且據探子所說，大順的兵力號稱百萬，那可是清軍的五倍還多。
多爾袞不知道實數，只能靠這些漢臣對敵軍的瞭解而猜測。
不過麻煩的還不只是李自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忽然從山東崛起了一股新勢力，竟然風捲殘雲一般的統一了整個江南，在李自成攻陷北京之後沒幾天，在南京擁立魯王監國。
在滿清內部，多爾袞如今雖然說一不二，但當這個攝政王之後，遇到的麻煩可當睿親王的時候多太多了。
多爾袞也遇到以往崇禎的難題，下面各旗基本都是畏懼自己的勢力而陽奉陰違，蒙古八旗因爲懼怕八旗軍實力，所以纔會出兵協從，朝鮮那邊也是如此。
八旗漢軍覺得自己是旗丁，倒是忠心的很，但耿仲明和尚可喜也不是傻子，要是八旗衰弱下來，他們也不一定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說白了，這些人的臣服，實際都建立在清軍強大的實力之，但八旗軍家底這麼多，已經被阿巴泰敗光了兩旗，剩下這些要是一不小心受到重創，那可全完了。
每當多爾袞想更進一步集權的時候，左攝政王代善和親王濟爾哈朗那兩個老不死的東西又會出來橫加阻攔，勢力不小。
如果說王爭在南京朝廷擁有絕對的權威，那多爾袞屬於在滿清內部佔據優勢，從而平衡各方勢力，給他們足夠的好處，以肅親王豪格爲首的保舊派對他威脅依然不小。
這個時候滿清內部之所以緊緊盯着南邊的大明，那是因爲苦日子都過夠了，大夥都是從白山黑水那種苦寒、貧窮之地跑出來的，不想再回去，那隻能萬衆一心的往南打。
在多爾袞眼裏，大明佔着廣柔富足的土地，但實力卻太弱了，八旗軍幾次出兵入關，除了阿巴泰這次，都是所向無敵，擄掠了大批人口和牛羊。
這次實在是千載難逢入關的機會，下次還要等多久，這還是未知之數。
再說了，多爾袞出來之前和老情人孝莊皇太后牛皮都已經吹出去了，這麼損兵折將灰溜溜的回去，威望一下子不沒了嗎。
見範程不說話，多爾袞也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分相逼，轉移話題道：
“眼下，讓阿巴泰去打北京，咱們奪下山海關纔是重之重。”
聽到這話，範程眼前一亮，心道攝政王到底還是攝政王，一下子找出癥結的根本所在，他恭維道：
“攝政王所言極是，眼下我大清經此一敗，奪取北京已經有氣無力，但要是能將山海關奪下來，不失爲以退求進之策。”
多爾袞和皇太極一樣，對漢化既崇敬又喜歡，經常在盛京城內的攝政王府學着那些江南人士品茶讀書，聽到範程這縐縐的話，心裏頗爲舒服。
“李自成有西北和原大片，王爭又佔據了江南，土地不下於我大清，臣倒是有個腹案，不知當說不當說......”
聽範程說完，多爾袞笑了笑：
“範先生有話快說，本王洗耳恭聽。”
“對付王爭，還得靠他的老對頭李自成，儘管他們在一片石結盟，但這並不長久，也不牢靠，只要我清軍退出京畿，他們定然會原形畢露，演一出狗咬狗的大戲。”
說到這裏，範程緩緩舒了口氣，繼續說起來：
“屆時我八旗軍主力拿下山海關，進可主原，退可守關隘，又可以穩定局勢，伺機再次入關，這已經是策。”
說話的時候，範程看着多爾袞盯着自己的眼光，心非常緊張。
面前這位雖然也是蠻夷，但內心卻異常縝密，一個不慎，自己可要落到吳三桂還要悽慘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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