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掃明 >第六十五章:又見不平事
    “那個...小的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王大人能成全。”

    外頭天已經黑了,嘈雜的承海軒二樓酒席上,一個鹽梟起身小心說道。

    這人自報家門時王爭見到過,是刑鬍子的朋友,從威海來的鹽販子,這時候正眼巴巴等着王爭回答。

    “原來是威海的老丁啊,大家都是兄弟,有什麼事不要見外,說來聽聽。”

    老丁聽到這話也很意外,自己與王爭沒說過幾句,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又是彎身道:

    “王大人還沒有招各地鹽丁吧,小的兒子今年到了二十歲,整日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早就是頭疼。”

    “如今託大人的福,小的又管着金山左的一點地界,回去後大小瑣事一定不少,那小子就更沒人去管了。大人能不能...能不能將他收入巡檢司,也替小的好生管教管教。”

    老丁話口說完,二樓又是靜了下來,鹽梟們都嚥着口水看向這邊,只聽王爭揚聲說道:

    “本來是不想說的,既然老丁有難處,相必各位也有相同感受,那我就再說一說。”

    王爭清了清嗓子,繼續道:

    “在座的各位,子弟要是想進巡檢司做鹽丁也可以,不過都需要下個狠心,鹽丁雖然與軍戶不同,但我王爭也有個章程,手底下絕不留着那些混飯等死的,到時候哭哭啼啼的來說受不了可就晚了。”

    既然已經問了出來,自然就是有最壞的打算。

    老丁腰彎的更低了,連聲說道:“大人放心,只要是留下一條命,小的就絕不會心慈手軟耽誤了大事。”

    看了一眼老丁,王爭大手拍怕他的肩膀,滿意的說道:

    “三日後巡檢司的衙署就要搬到文登營盤了,各位可以直接帶着子弟到那裏去找我,凡是通過考較的,都能留在我手下做事。”

    在座的鹽杆子們可都不是傻子,該怎麼做心裏都有自己的算盤,王爭說完話沒有一個猶豫的,鬨然起身喊道:

    “全憑大人做主!”

    王爭手下的鹽丁與文登兵威名赫赫是一方面,說起來,在座的也有不少人知根知底。

    現在王爭手裏的鹽丁與文登兵,要麼是原來張閻王的鹽狗子,要麼以前是老實巴交的莊稼漢,誰成想換了個上官就都變了樣,敢打敢殺起來。

    “大夥既然來了承海軒,自然不能空着肚子回去,錢掌櫃多上些好酒好菜,都算在我王爭的頭上便是,不能苦了衆位兄弟。司署還有要事處理,失陪。”

    王爭說完就是一揮手,起身準備下樓,刑鬍子與一幫子鹽梟們趕緊陪着站起身,其中有人賠笑着答應,刑鬍子與老丁等一些人則是抱拳道:

    “恭送王大人!”

    王爭走後,樓上的鹽梟們也都不剩下多少心思喝酒喫飯,心想自家的子侄兄弟雖然進不去文登營,但能當鹽丁也是件好事,地方上遇到事也能託人行個方便啥的。

    王爭走後不久,就有已經盤算好的鹽杆子不斷起身,誰也不貪這點酒菜,日後跟若是能抱緊王爭的大腿,銀子和酒肉還能少?

    都是抱了抱拳,道了聲罪就匆匆下樓,顯然是急着回家通報今天的幾件事。

    話說回來,王爭一走下樓,坐在一樓桌子上的鹽丁們就是紛紛起身,爲首的是邵勇,見到王爭下來,他一揮手,鹽丁們都是把倚在桌邊牆角的刀斧拿起跟着就要出門

    。

    “等等,把手裏的傢伙事都收起來,這是在州城,又不是外出緝鹽,招搖過市像什麼樣!”

    這些鹽丁聽到這話後都是渾身一激靈,趕緊將手裏的兵器壓低,小心的跟着王爭出了承海軒。

    眼下是一月份,就快要過年了,街道鄰里的百姓就算窮一些的都要出門採辦年貨,這個時候也是一年中少有不宵禁的時候,夜晚也有不少人在街市停留。

    “大人,你可真了不起。”

    走在路上,聽到身側的邵勇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王爭有些詫異,笑問道:

    “怎麼了不起了,還有,今後你也不用大人的叫我了,王大哥就行。”

    邵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撓着頭說道:

    “哎,王大哥,自從你繼任後弟兄們都在說,現在的日子比起從前都強到天上去了,今天大人又把這些鹽杆子教訓的服服帖帖,弟兄們都是打心裏佩服。”

    邵勇說完,他身側的一個小頭目也是道:

    “是啊王大哥,咱們每天賺的銀子是從前好幾倍,爲啥還要整天忙裏忙外的累着?”

    聽到這話,王爭走了幾步,突然停下,回身拍了拍邵勇和前面幾個小頭目的肩膀,苦笑着道:

    “還能爲什麼,爲了能讓妻兒過上安穩的日子,也爲了能讓百姓太平點。說起來,咱們到這世上走一遭,總得要留下點什麼纔算沒白來,最差的,也不能讓自己和家人再過上朝不保夕的日子,你們說對嗎?”

    邵勇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嘿嘿笑着說道:“還是王大哥想的全,俺從前沒想過那麼多。”

    “說的對。”

    辦妥了這件事後王爭心裏的大石纔算落了地,也終於有心思逛逛明末的城市,帶着鹽丁邊走邊說。

    走在寧海州城內的青石板大道上,周圍來往的行人熙熙攘攘。

    臨近年關,不時有足不出戶的姑娘走出閨房,在爹孃的陪同下羞答答的採辦年貨,這平靜的景象也讓王爭格外舒服。

    可平靜在這種年代終究不是主旋律,走了沒多久,王爭忽然看見前面有不少人圍在一起,而且是叫罵喊打不斷。

    國人喜歡聚衆看熱鬧的習慣明代時也是普遍,路上的行人見到後都是放下手頭的事,興致勃勃的上前圍觀。

    王爭畢竟不是聖人,見到這副景象當下就是一皺眉,打着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心思走了上去。

    見到周圍人多眼雜,邵勇和幾個小頭目換了個眼色,自己帶着幾個鹽丁跟王爭走了上前。

    那幾個小頭目朝下面吩咐了幾句,一行鹽丁立刻分散開來,把這一片地方圍住。

    要是從前,這個時候邵勇一定會抽出刀擠進去,如今他卻沒有這樣去做,只是緊跟着王爭盯住左右,生怕冒出什麼人來。

    王爭也沒有往前擠,只是擡擡腳,原來是三男一女把一個女子圍在河邊拳腳相加。

    打人的那幾個穿着打扮看樣子也不好惹,三個男人一副家僕模樣,穿着藍色襯衣,那個女子也是一身的彩色綢袍,明顯是富貴人家,但是爲什麼要打人呢?

    那女子只是蜷縮在地上不斷的低聲哭泣,披頭散髮的捂着臉也看不清容貌,地上已經見了血。

    看到這一幕,王爭攥了攥拳頭,眉頭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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