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掃明 >第七十五章 :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設在文登的巡檢司署可不如原來州城的那個來的氣派豪華,假山池塘應有盡有,閒來無事漫步林間,倒是愜意無比,這也是原來的巡檢張大成經常做的。

    原來住在那的時候,雖然看着是不錯,但老是感覺不安穩,州城畢竟不是自家地盤,明裏暗裏的水太深。

    現在王爭住的說起來也就是個稍大些的宅院,比起一些富貴人家自然是差的遠,若是你在外面去看,絕對看不出來這是權大勢大的巡檢住的地方。

    一圈低矮的土牆上掛着那面大匾,與原來氣派豪華的巡檢宅邸自然是不能比。

    但王劉氏和玉兒都說還是這邊住的舒坦,王爭也是這麼認爲,大夥有事沒事聚在一起喫大鍋飯也是其樂融融,最主要的是這邊都屬於自己的控制之下,絕對安全。

    往日在巡檢司商量的時候大夥都覺得高不可攀,來到這裏後大夥都是放鬆,無形之中拉近了王爭與下屬的關係。

    十幾天後的早晨,方纔還在熟睡中的王爭下一刻猛的睜開眼睛,躍然起身,握住立在牀邊的那口鋼刀。

    忽然聽見‘砰砰’的聲音,緊跟着傳來高山的聲音:

    “王爭!別睡了,金水河出事了,那喚作浪裏白條的又鑽出來了,鎮臺讓我叫你到帥府議事!”

    “該來的還是來了,我稍後便到!”

    “爭哥哥,出什麼事了嗎?”玉兒輕揉眼睛走到門前,眼神懵動,顯然是剛被高山吵醒。

    這個時候王爭已經換上了一身千總勁裝,把住玉兒的肩頭,撫慰道:“沒什麼大事,早晚都和水匪有這一戰,不必太過擔心了。”

    王劉氏這個時候也走進來,神情有些黯然:“爭兒又要出征了嗎?”

    自古悲情多離別,這次出征誰知道哪家兒郎能凱旋歸來,誰又會戰死沙場,就連王爭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打勝。

    話雖然如此說,但出征在外,一股必勝的信念還是不可缺少,所以王爭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留給兩人一個堅定的背影,大步走出宅院。

    吳惟忠也是昨日才接到的探報,說是三日前浪裏白條忽然帶着大股水匪出了金水河,寧海州內聞之驚動。

    知州王得樂當時是大驚失色,匆匆召集寧海各大小官員到州司衙門商討,一羣人爭執了一夜也沒拿出什麼可行的方案。

    倒是守備韓大虎,聽到消息後的第一時間關城門上閘,並且連夜帶人佈防。

    現在的衛所墩臺如同虛設,對於浪裏白條的行蹤還是三天前的,就連吳惟忠都不清楚水匪大軍現在何處,這才趕緊召集衆將商議對策。

    “水匪在暗我在明,文登營盤不容有失,州城重地也是不可不防,各位說說看如何是好?”

    吳惟忠虎目環視大堂之上,說完話後,方纔還是引論紛紛的衆將官卻立刻冷了下來,沒有一個人再敢多說一個字。

    上次浪裏白條可是脅裹了數萬的匪軍圍攻州城,這次到底出來多少人誰又說得清楚,貿然帶兵出營盤豈不是自尋死路,誰也不敢做那個第一個喫螃蟹的人。

    “稟鎮臺,卑職願率本部兵馬前往阻擊浪裏白條水匪軍!”

    忽然,一道響亮的話音傳出,衆人側目過去,卻見一身戎裝的王爭緩步出列,堅定而果斷。

    高山張大了眼睛,神情中滿是意外,來的路上不是說得好好的不出戰嗎,怎麼一到官廳就搶着出去找死!?

    “王爭!你不要逞強,浪裏白條手中水

    賊衆多,豈是河龍王和浪裏蛟可比的,快退回來!”

    放到在場的其他人眼裏,那浪裏白條人多勢衆不可抵擋,但在王爭眼中卻只是稍稍棘手一些而已。

    王爭本來能在各地召集成羣的可戰鹽丁,這些人的戰鬥力比起水匪也是絲毫不差,現在的他論起人海戰術甚至要強於浪裏白條。

    不過那終究是最下策,一旦各地鹽丁被召集起來就意味着放棄鹽路的把控,每一天都是莫大的損失,若是拖延上個數日半月,浪裏白條甚至可以將自己生生拖垮。

    這一支新編的文登營兵士,是王爭來到明末後所有的心血的凝合,王爭相信這支兵馬的戰鬥力。

    若是苦苦編練了數月的兵馬,對付那些烏合之衆一般的水匪都沒有一戰之力,那還談什麼殺韃子,那要拿什麼來阻止崇禎十七年的滿清入關!

    握緊雙拳,王爭意已決,這只是個開始!

    吳惟忠也是滿臉的震驚,還沒來得及說話,高山就是上前抱拳:

    “稟鎮臺,卑職願率本部前往護衛州城,以解王同知出征後顧之憂!”

    王爭和高山爭着出去送死,這倒讓劉大亮心中快意無比,他連聲說道:“鎮臺,卑職原率本部護衛營盤!”

    “卑職等願率本部護衛營盤!”

    劉大亮說完,其他軍將也都是爭先恐後的抱拳出列,吳惟忠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說出什麼話來。

    ......

    “王爭,你究竟是爲何?非要出去送死不成!”

    高山一出官廳就再也忍不住,大罵出聲的同時狠狠的砸了一拳,感受到肩膀上傳來的力道,王爭沒心沒肺的笑了。

    “這個時候你居然還笑的出來,是不是做了巡檢後自大了?”

    忽然間,王爭臉上的笑容變成了寒霜,說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老高你只管護衛州城,等着我凱旋的好消息便是!”

    “你...唉!”

    王爭說完就頭也不回的大步而去,高山大聲的嘆了口氣,事已至此,只能盼着王爭敗的不要太慘,到時候託點關係上去,性命也許還有救。

    根據江大那邊傳來的消息,浪裏白條應該是奔着五文河去了,時間緊迫,王爭前腳離開高山,緊跟着就朝那幾個鐵匠鋪子趕過去。

    還沒到那王爭就是感受到周圍的空氣逐漸變得灼熱,‘叮叮咚咚’的聲音也是越來越近。

    匠戶們每天喫得飽,住的安全,工活做的好又有銀子可拿,打製起來自然都是幹勁十足。

    接到王爭打製鳥銃任務的時候,匠戶們都有些疑惑,因爲按照這個方法打出來的鳥銃不合規矩,長度縮短不說,銃身也比按例的粗了不少,銃口也寬了,這樣怎麼可能打的遠?

    後來幾個匠頭一商量,管這麼多幹啥,反正按照上官的要求去打製就是了,這纔是叮叮咚咚的開幹。

    王爭來到這裏時見到這麼火熱的場景心中也是高興,迫不及待的詢問出徵之前能打製出多少鳥銃。

    得到的消息卻是大失所望,現在生產的鳥銃多隻是半成品,還不能拿來在戰場上使用。

    因爲王爭給的規矩與往常在遼東打銃時不同,匠戶們雖然手藝純熟,但仍是需要一點點的去試,做出樣銃後再試銃,都合格後纔敢交到王爭的手裏。

    用他們的話來說,做出最好的銃纔算不負了王大人對他們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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