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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就在玉潔和玉清摟作一團敘舊的時候,爾芙也已經領着孩子們到了莊上。

    京郊田莊是一個連正經名字都沒有的小莊子,如果不是爾芙突然提起要給府中宮婢僕從養老這種事,這裏的大多數佃戶都不知道他們租種的土地是四爺府的田產。

    沿着彎彎曲曲的小土路,馬車嘎嘎悠悠地停在了莊子外。

    爾芙扶着詩情的胳膊,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她瞧着眼前有些破落院落和坑窪不平的土路,默默嘆了口氣,再瞧瞧莊子外那一圈殘缺不全的木柵欄,可見這莊上不夠富裕。

    她來得倉促,也沒有安排人過來報信,在這種農忙時節,當然不會有人在莊外迎接。

    素來不講究排場的爾芙不在意,但是難得能夠名正言順地乘坐懸掛着四爺府徽章印記大馬車出來的茉雅琦卻覺得自個兒受到了怠慢。

    本就顛簸了一路的她,臉色越發難看了。

    不過礙於爾芙還在跟前,她倒是也沒有擺自個兒親王格格的架子,只是滿臉嫌棄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她這會兒有些後悔和爾芙、小七一塊出來了,本以爲爾芙這位嫡福晉出門,必然是要去那種如畫美景的地方,哪知道爾芙竟然會領着孩子跑到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心裏不痛快的茉雅琦幾步追上往前走着的爾芙,輕聲挑撥着:“嫡額娘,這莊上的莊頭好沒規矩,您都到了,他卻還沒有出來迎接”

    “我這趟過來,本就沒有給這邊莊頭打招呼,他又如何能出來迎接呢”爾芙無所謂地說着,吩咐詩情去後面請隨行護衛周全的護衛統領伊爾泰過來說話。

    伊爾泰是正白旗佐領下的八旗子弟,四爺又是正白旗旗主,伊爾泰也能算得上是四爺頗爲倚重的屬下了,所以四爺也願意將一些事情交給他出面去處理,比如此時。

    爾芙就是吩咐伊爾泰去找田裏找莊頭過來說話的。

    其實幾輛看起來就是不俗的馬車停在莊外,莊裏頭的人就已經好奇地走出了家門,只是因爲正值壯年的勞動力都下田幹活去了,這些婦孺老弱不知來人身份,也怕衝撞了這些看起來就不是一般人的主兒,這纔沒有過去說話,只是遠遠地躲在牆根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來人,猜測着來人的身份。

    京郊田莊不大,伊爾泰騎着快馬,腳程也是夠快,還不等被當做猴子似的圍觀的茉雅琦不耐煩,他就從田裏將田莊管事的莊頭帶到了爾芙跟前。

    莊頭姓韓,原本就是京郊田莊這邊的農戶,不過因爲家裏遭災,這才領着老婆孩子自賣自身地投到莊上來,四爺瞧他識文斷字,也踏實本分,便將京郊田莊交給他負責打理了,他也沒有辜負四爺的信任,雖說這裏的田地不多,也不算肥沃,但是每年送到府裏的出息,卻是不少。

    韓老憨是地地道道的莊稼漢,瞧着眼前穿着華麗的爾芙等人,整個人都傻了。

    他有些慌亂地在伊爾泰的提醒下,對着爾芙行了個實實在在地跪地大禮,又連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磕磕巴巴地介紹起自個兒的身份。

    “莊頭還是起來說話吧”爾芙倒是並不覺得被慢待,笑呵呵地彎腰虛扶道。

    韓老憨還穿着下地幹活的粗布短打,腳上一雙沾滿了泥漿的草鞋,褲腿高高地挽到腿彎處,見爾芙要來攙扶,他也不知道爾芙就是擺個姿勢,忙將那雙打滿繭子的大手在衣襟上蹭了蹭,便直接伸手搭在了爾芙嫩呼呼的小手上。

    爾芙被韓老憨的動作逗笑了。

    不過她也沒有嫌棄地甩開韓老憨的手,含笑拉起了跪在地上爬不起來的韓老憨,笑眯眯地問起了莊上的收成,同時讓人在前引路地邁步往莊上別院走去。

    別看韓老憨笨口拙舌、不善言辭,卻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種地好手,說起自個兒擅長的事兒,雖說算不上是滔滔不絕,卻也不似剛纔那般慌亂,如果不是覺得爾芙一行都是女眷和孩子,看起來都打算領着爾芙去田裏瞧瞧了。

    爾芙一行人,說說笑笑的,很快就來到了田莊別院外。

    京郊田莊的別院不大,三進小院,正院是面闊三間的大瓦房,兩側帶着耳房,雖說不算寬敞,卻也足夠爾芙和孩子、僕役們入住,至於隨行護衛則是住在了別院旁邊的一處二進院子裏。

    “韓莊頭,我這邊兒就不需要你隨時在跟前伺候了。”爾芙作爲府裏的嫡福晉和這些孩子們的嫡額娘,當仁不讓地住到了小院的正房,她瞧着房間裏還算乾淨,交代詩蘭將隨行帶來的行李都搬了進來,扭頭對着搓着手不知道該做些什麼的韓莊頭吩咐道,同時命詩情將早就準備好的一份賞錢送了過去。

    韓莊頭忙搖頭擺手地推辭,卻到底架不住詩情幾句好話,揣着荷包離開了小院。

    “這莊頭真夠憨的,不怪叫老憨呢”送着韓老憨離開小院,轉身回到上房裏伺候的詩情想着剛剛韓莊頭的表現,有些好笑的搖頭說道。

    “哦,怎麼了”在馬車裏睡了一路的爾芙好奇問道。

    詩情笑笑,將手裏端着的青瓷茶具在內室的桌上擺好,轉身回到爾芙身邊,嘻嘻哈哈的說着:“奴婢剛剛送着他出去,他竟然以爲奴婢跟着他出去是要和他分那些賞錢,將荷包從懷裏掏出來,便往奴婢的手裏塞。”說完,她還笑着搖搖頭,一副不知該如何評價爲好的樣子。

    “他本就是地道的莊戶,哪裏明白大宅門裏的規矩,他也是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你這個本福晉身邊的婢女,丟了手裏的差事,連累得全家人都沒有飯轍,不過倒也是個實惠的人,瞧着他剛剛把手伸過來讓我攙扶這點,便能看出一二來。”爾芙聽完,亦是好笑又好氣地搖搖頭,不過她還是解釋了一句,免得詩情小心眼兒犯了,以爲韓老憨是瞧不起她,偷偷給韓老憨穿小鞋。

    “奴婢不這麼看,奴婢倒是覺得他在耍小聰明,他就算是原來不懂這些規矩,但是他做莊頭多年,也不是和府裏沒打過交道的人,怎麼可能還不懂呢”就在詩情剛要應聲的時候,一直領着小宮女在內室裏整理牀褥被窩的詩蘭來到了爾芙跟前,提出了反對意見。

    “爲何呢”爾芙好奇問道,她倒是並非覺得詩蘭這種推測靠譜。

    不過詩蘭不是個信口胡說的個性,她既然會這麼說,便是有所發現,她擡手將房裏整理牀鋪的小宮女打發掉,這才湊在爾芙跟前,低聲說起她的發現:“因爲奴婢瞧見他那雙手不對勁。

    這在田裏幹活的人,定然不可能半點泥土不沾,主子您扶他起身的時候,他看起來是好似怕弄髒主子您手似的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但是奴婢卻注意到他擦過手的衣襟上,沒有半點泥土痕跡,而且奴婢剛剛問過伊爾泰大人,伊爾泰大人說韓莊頭從田裏出來的時候,便已經用溼帕子淨手潔面了,顯然也是明白規矩的,可是剛剛在您跟前,他卻表現得如同尋常莊戶似的,奴婢覺得他是故意裝作這副憨憨蠢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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