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清妾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廊下,可以說是鬼哭狼嚎的嘈雜聲音,讓爾芙好不容易纔培養出來的瞌睡蟲,登時就煙消雲散了。

    被打斷睏意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兒,爾芙滿臉猙獰地坐起身來,大力地掀開了眼前掩得嚴嚴實實的牀幔,厲聲問道:“外面是什麼人這麼不懂規矩,還不趕緊叉出去”說完,她重新窩回到了被窩裏,她現在困得頭疼,再也顧不上其他那些規矩、禮儀,甚至是什麼所謂的優雅,如果可以的話,她好想一錘子敲暈自個兒。

    詩蘭聞言,連外袍都顧不上披一件,趿拉着鞋子,便趕忙去外面安排了。

    一會兒工夫,外面的聲音微減,雖然還是有些細微的動靜,但是倒也不算擾人,正困得腦袋瓜兒生疼的爾芙打着哈欠,重新躺回到被窩裏,剛打算翻個身兒繼續睡覺,詩蘭就從外面進來了,身上還帶着秋夜的冷風。

    爾芙微眯着雙眸,轉過頭來,迎着有些晃眼的燭光,疑惑問道:“怎麼了”

    “主子,怕是您還得起來一趟”詩蘭吞吞吐吐的回答道,說着話就上前一步,看來是打算要扶着還躺在被窩裏的爾芙起身了。

    爾芙雖然有些不解,卻也沒有再繼續發脾氣,她又不是個沾火就着的炮仗筒,她剛剛脾氣暴怒,也不過是一時不痛快,心直口快的吐槽兩句,便也就算了,所以這會兒詩蘭上前來扶她起身,她也僅僅是怔住片刻,便順着詩蘭攙扶的力道,痛快地坐直了身體,同時開口問道:“外面怎麼了,怎麼還需要我這麼晚起來,天塌下來了”

    “是飄雪苑那邊鬧起來了”詩蘭聞言,臉色微紅的回答道。

    “飄雪苑,烏拉那拉媚兒那個格格,到底怎麼回事,晚膳時候就不消停,怎麼這會兒還不消停,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個安穩覺了”爾芙嘴上吐槽不斷,但是卻沒有多耽擱,只是披件比較厚的外袍,簡單攏攏長髮,便讓人將外面還在低聲哭訴的小宮女春喜給叫了進來。

    春喜雖然年紀輕,卻是飄雪苑裏的大宮女,她能這麼不顧臉面的在正院哭鬧,顯然是飄雪苑那位烏拉那拉媚兒格格出了大事,也正是因爲如此,爾芙纔會耐着性子見她。

    五格格發熱了。

    爾芙聽完,強忍住翻白眼兒的衝動,耐着性子問道:“梁太醫不是在飄雪苑麼”

    “是,但是梁太醫說五格格怕是有些不好了,烏拉那拉格格這會兒正抱着小格格在房間裏哭呢,奴婢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便想着能不能求福晉替格格請個其他太醫過來瞧瞧,萬一管用呢”春喜哭着道。

    “得得得,你先別哭了,我這就讓人往宮裏遞牌子。”爾芙擡擡手,安撫道。

    說完,她也沒有再坐在內室裏等信兒,吩咐詩蘭抓緊去準備好出門要用的燈籠和手提炭爐等玩意兒,扯過披風繫好,便直接邁步往飄雪苑走去,她甚至連軟轎都沒有等,便這樣就着光線微弱的燈籠,深一腳、淺一腳地走着,這也得虧是府裏的小路平整,不然她都不知道這一路上會摔多少個跟頭了。

    飄雪苑裏,已然是燈火通明,將整個院落都映襯得如同白晝一般。

    爾芙腳下踩着不算太合腳的軟底繡花鞋,徑直來到了烏拉那拉格格和小格格住的後罩房門口,她擡手示意詩蘭扶起在廊下跪着的梁太醫,低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之前不是說沒什麼大不了的麼”

    “微臣不知。”梁太醫一臉苦悶的沉聲回答道。

    “行了,邊上候着吧。”爾芙沒好氣地翻着白眼兒,邊說邊往後罩房裏走去。

    還不等她看清楚房間裏的景象,烏拉那拉媚兒就已經披頭散髮地迎了上來,烏拉那拉媚兒的懷裏抱着小格格,身上穿着單薄的中衣,赤着腳站在地上,一雙眼睛都有些發直了,爾芙顧不上避嫌,忙示意詩蘭接過烏拉那拉媚兒懷裏抱着的小格格,扶着烏拉那拉媚兒在炕邊兒坐定,輕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發起熱來了,而且我聞着這房間裏,怎麼好似還有一股子酒味”

    “婢妾瞧着小格格一直髮熱,嗓子都哭啞了,想着用民間土方給小格格降降溫。”烏拉那拉媚兒神情呆滯的擡眸看向爾芙,哽咽着回答道。

    “什麼土方,梁太醫之前不是說過小格格的身體無礙,只要多用些溫水就好。”

    烏拉那拉媚兒見爾芙提起梁太醫,整個人都抓狂了,她指着門邊兒戳着發愣的梁太醫,咬牙切齒的罵道:“福晉,恕婢妾說話難聽,那就是個害人性命的庸醫,哪有人病了是不用藥的,什麼用些溫水就沒事了,這話就是小孩子都不信,瞧瞧現在小格格,這臉都燒紅了,他反倒好像個沒事人似的站在那兒。”

    “得,還是說說你給小格格用了什麼土方子吧”爾芙沒好氣地擡手打斷道。

    “就是用烈酒擦拭身體降溫,婢妾老家都是這麼給孩子降溫的,只是婢妾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岔子,本來小格格的體溫都已經降下來了,但是突然就又燒起來了,而且比之前的體溫還要更高些,腰背位置還起了疹子,婢妾讓梁太醫替小格格看看,他還拿起來了,說什麼婢妾在害自己的孩子,小格格本就身嬌體弱,這會兒更是一隻腳都已經邁進鬼門關了,便是華佗在世都沒辦法了”烏拉那拉媚兒抹着眼淚,磕磕絆絆地將這件事的全過程說完,便哇的一聲趴在炕桌上了。

    對此,爾芙也是滿臉無語,她只得再將在外面候着的梁太醫叫進來詢問。

    梁太醫亦是滿臉義憤,那模樣就好似誰欠了他幾萬兩銀子似的,說起烏拉那拉媚兒提起的土方子,更是好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似的,如果要不是他還記得身份有別,怕是都要指着烏拉那拉媚兒的腦門臭罵了。

    “小孩子身體弱,用烈酒給小孩子擦拭身體,確實能夠替小孩子快速降溫,但是卻也能夠迅速帶走小孩子的體溫,這樣不但起不到降溫的作用,反而會引起更大的問題,而且烈酒透過皮膚,進入小孩子的體內,還會讓小孩子有醉酒的反應,因此就用烈酒給小格格擦拭身體降溫這種辦法,簡直就是在要小格格的命。”梁太醫深吸口氣,壓下滿肚子的吐槽,儘量平靜、且簡單的解釋道。

    爾芙聽完,微微點點頭。

    她也知道用烈酒擦拭身體的降溫手段是一種不適合用在小孩子身上的做法,不過事情既然已經出了,她也不可能就揪着批評烏拉那拉媚兒的無知吧,她苦笑着瞧瞧烏拉那拉媚兒,扭頭對着梁太醫吩咐道:“你也別在這兒幹待着,還是要想想辦法,小格格出事,即便是烏拉那拉格格的無知所致,你這個太醫在四爺跟前,也絕對落不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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